再过不久就是春节了, A城又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场雪。
河滩这会人还不多，只有跨年前后才多。
苏络畏寒，把自己裹的跟个粽子一样。
她的手一年四季都泛着凉，不像陆勉，火一样灼热。
读书那会, 他总喜欢抱着她, 十指紧扣, 掌心抵掌心。
她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河滩对面CBD的光映照过来，苏络紧了紧外套。
冷风吹的急, 身旁有几个小孩在玩闹, 她往一旁挪，脚底打滑，险些摔倒。
堪堪站直了身子, 身旁突然传来惊呼声。
“哇，好帅。”
“是来求婚的吗？”
今天夜晚河滩的人不多, 只有几对情侣, 苏络闻声抬头。
背光而站的陆勉身影有些模糊，他徐步朝她走来, 手中那捧玫瑰娇艳欲滴。
苏络眼前西装革履的陆勉似乎和她记忆中那个穿着黑红球衣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她高一，对感情懵懂之时。
午后黄昏，他单手扣着篮球, 背光走向她。
少年的眉眼还是桀骜的, 却又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娇羞。
他站在她面前, 强装着镇定。
“苏络, 当我男朋友吧。”
……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脸涨的更红。
“我是说……当我的女朋友。”
夕阳下，少女的脸同样红如樱桃，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
陆勉低着头，苏络抬着头。
天地间安静的不行。
陆勉只听见苏络有些软糯的声音，从他的左耳进到右耳，又从右耳进到左耳。
“好啊。”
视线突然变的模糊，眼里好像带着雾气。
苏络又想起了那年冬天，也是极冷极冷的天气，他倚在树下点烟，然后对她说，苏络，复合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命运悄悄栓在了一起，苏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一个这么大胆的人。
至少早恋这种事她从来都不敢想。
可喜欢这种东西，是没有预兆的，来之前风平浪静，不起一丝波澜。
来时排山倒海，挡也挡不住。
陆勉走到她面前，停下。
那张脸终于清晰，不再有少年的桀骜和青涩，却仍旧是她记忆中的陆勉。
没什么耐心，脾气不太好，总是笨拙的想对她好，说话不正经。
“咱们都这么大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要不凑合一起过完下辈子吧。”
他挑唇，笑容吊儿郎当，脸上带着痞气。
苏络鼻尖一热，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人真的很奇怪，年轻的时候总想长大，等到真正长大了，却又总是回忆年幼的自己。
陆勉伸手替她拭掉泪水:“哭什么。”
苏络摇头:“我就是……就是……”
她迟迟说不出下半句话，陆勉单手抱着她:“说不出来就别说，先把气喘顺。”
他们在河滩边坐了很久，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
“其实我那个时候还挺怕你的。”
陆勉点头:“我也是。”
苏络蹙眉:“我又没凶你，你怕我干嘛。”
“怕你哭啊，怕你难过，怕你不理我，怕你喜欢上别人。”
A城又下起了小雪，苏络将手从上衣口袋里伸出来，雪花落在她手上，很快就化为雪水消失不见。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感冒，你陪我去医院打针吗？”
“记得，你当时怂的不行，一直求我抱抱。”
……
苏络反驳:“我什么时候求你抱了？”
陆勉挑唇，伸手去捏她的耳垂:“小没良心的，抱完就不承认了。”
苏络不想和他继续争论，她搓了搓有些发冷的手:“其实我挺想念那时候的。”
陆勉明知故问:“什么时候？”
“在一中待的那一年。”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雪，河滩边早就白皑皑的一片了。苏络抬脚踏上去就是一个坑，她像是玩上瘾了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踩。
陆勉看了一眼手边的玫瑰花，叹了口气。
光顾着说话了，这玩意儿也忘了送出去。
他按着后颈，眉头微蹙，错过了最佳时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以前陆勉总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有很多时间，他们还年轻，大把的光阴等着他们去挥霍。
可是自从来了医院工作以后，他亲眼见过太多生命的陨落。
甚至也有生命经他的手陨落。
他突然很害怕，可能他和苏络之间的时间其实没他想的那么多。
所以他想好好的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希望她是自己的。
他希望她能完完全全的属于他，成为他的妻子。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个这么长情的人，喜欢一个人，一喜欢就是这么多年。
看过她的眼睛就再也忘不掉。
后来她去美国，他每天夜晚都会梦到她，像是走马灯一样，他梦见他们的初始到未来。
在梦里，她的未来没有他，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后来他惊醒了，后背全是冷汗。
……
……
冷风吹来，湖面波光粼粼。
苏络神色怔住。
陆勉拿着那捧玫瑰，单膝跪地，精致的戒指盒里静静的放着一枚戒指。
钻石有点刺眼。
“苏络，我就一糙人，脾气不算好，也没什么耐心。”
“但我真的……”
“超级超级喜欢你。”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喜欢到实在想不出除了你，我这辈子还会和哪个女人共度余生。”
“而且咱俩身高这么契合，一高一矮综合一下基因，多好。”
苏络破涕为笑，伸手去捶他:“你总是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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