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无路可退
“差，差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走到门口的老鸨，感受到几个千户的气势，只觉得身子发软，差点一骨碌跌在地上。
她哪见过这种阵仗，说起话来都打哆嗦。
周围酒客具是静若寒蝉，被震慑住。
四名千户目如冷刀，站在原地宛若四座巍峨巨山。
并未理会老鸨，一声不吭，眼神越过大门，直勾勾射入院内。
“容尔等速速退回院内，北镇抚司奉旨缉拿反贼。”
“倘还有侍立原地者，按乱党论处，斩立决！”
一名拿旗百户迅速出列，声如惊雷，震颤四方。
门口呆立的一众酒客闻声立马疏散，再度回到院中，没有人敢于反抗。
锦衣卫在京城名声极臭，王公大臣都敢触怒，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执行力。
一时间好像赶鸡回笼似的，门口空出，几个百户率先进了院内。
“缉拿钦犯，所有武夫、练气士，跨前一步接受排查。”
拿旗百户再度高喊。
此刻，崔远早在看清形势后，就悄悄溜回楼内，探头寻着天窗望向院中景象。
一群被拦住的酒客，很快分成两对，普通人和一名武夫。
有专人进行逐个排查，查探是否具有修为。
那名武者被几个锦衣卫控制起来，限制了行动，准备押回衙门查探身份底细。
崔远见此，心中暗骂一句倒霉。
平生第一次逛花楼就遇到这种破事，听刚刚那名百户开口，说是奉旨搜捕乱党？
难道现在这绾红院里，窝藏着闵生教的人？
问题现在这些锦衣卫的人，无法判断哪个是乱党，实施无差别逮捕，只要是武者和练气士，统统押送往北镇抚司衙门审问，探查底细。
自己已经开辟了三道窍穴，算不算是迈入了练气士行列？
想到此，崔远心一下沉入谷底。
第一层会厅出现骚动，已经有锦衣卫涌入。
“侄儿，外边怎么回事？”
崔解元不知何时从二楼雅间下来，到了崔远身后，拍了拍他肩膀问道。
“锦衣卫搜捕乱党，这楼里应该藏有闵生教的人。”
崔远沉眉回道。
虽然自己跟闵生教没什么关联，但家中却藏着一个比乱党还重要的角色。
也不知道锦衣卫会用什么审讯手段，自己被抓到还好，就怕查到窦氏。
如果让锦衣卫的人知道自己祖母早在十多天前死了，事情恐怕更加麻烦。
崔远气闷。
好巧不巧就给撞上了，真是冤种，怎么老让自己遇上这种事？
“侄儿莫慌。”崔解元一脸平静道。
“叔伯有办法？”崔远问道。
“你我都是普通人，不怕搜捕。”崔解元含笑。
此时，上百名锦衣卫进入楼内，原本舞台上翩然起舞的美娇娘也停下了动作，奏乐声跟着止息。
所有人都是面色惊慌，看着忽然闯入的一众人马。
二楼和三楼的雅间纷纷有人拉开门扉，探出的人影还衣衫不整。
整层楼都听到了动静，人心惶惶，喧闹不止。
“北镇抚司奉旨搜捕反贼，所有人侍立原地，接受排查。”
拿旗百户高呼一句，声音绕梁而上，回响中余音被无限拉长。
楼内酒客的议论声被压过，雅楼登时安静下来。
随着百户令旗一挥，一百多名锦衣卫分成数组，有的冲向大堂，有的朝楼上冲去。
每人手中都拿着特制砭石，可以测探武者气血和练气士真气。
砭石割开皮肤，只要是伐髓后的武夫，血液都会让石头通体变红。
练气士血染后，砭石则是泛起银光。
自古法仙道绝迹，便不存在神识开辟之法，武者和练气士在内敛气息之下，其修为无法被感知到，探查方法只有靠占星司炼制的这种砭石。
崔远眼见锦衣卫快要排查到自己这里，心中愈发忐忑，竭力思索应付之策。
忽然怒喝响起，楼上某个雅间的酒客，竟是和锦衣卫发生了冲突。
三面式的住房，此刻门扉是被拉开的，众人抬眼便能见到里面状况。
屋中一名中年男子，穿着赤青袍服，面色不怒自威。
四个锦衣卫将其围在正中。
中年男子也是生猛，气血外放，一巴掌扇飞一人，怒声道：“混账东西，连我也敢捕，我乃监察御史。”
没想这么快就牵出个大人物。
这名御史大人，不过是散值后来绾红院寻欢作乐，结果和美人相处的性意正浓，就被几个锦衣卫强行闯入给打断。
他强压着火气，接受了排查，但不想自己是九品练气境，几个锦衣卫便要将其押走。
报明身份都不起作用，于是恼怒，几人遂发生了正面冲突。
下方那四名千户，这才有人出列，向楼上抱拳。
“我等也是秉公办事，烦请御史到衙门喝杯茶。”
当今文贱武贵，勋贵武官势力强盛，剩下唯一掌握点实权的，只有太监和御史。
监察御史品级不高，但却是天子耳目，同样可以写密奏，四大卫所千户自然要礼让三分。
“少在这扯着虎皮当大旗，其他人我不管，敢抓我，你就不怕弹劾吗？”袍服中年人大喝一声，推开身前的锦衣卫，跨步站在门前，俯视下方。
“我等奉旨搜捕反贼，今天楼中所有人，不管什么身份，都在排查之列。”左卫千户淡淡开口，不假以颜色。
右手微微抬起，做出命令，立马又是十几人冲到楼上，对监察御史展开合围。
气血如虹，数道压力袭来，即便他是九品练气士也无力抗衡，站立不稳中，噗通跪倒在地。
十几名百户展开身形，一拥而上，迅速将人按倒。
“混账东西，谁是反贼，我乃钦差大臣，尔敢诽谤朝臣，明日我必上奏！”
被扣押，御史仍旧叫骂，直到被数人拖着带离雅楼。
在场酒客，还有妓女，见状无不心旌神摇，一时间全场静若寒蝉。
连正七品实权文官，都未能获得优待，到底是什么样的反贼，需要锦衣卫如此大动干戈。
这一出插曲，也算印证了北镇抚司百无顾忌的作风。
崔远一时感到不知所措，硬抗锦衣卫，结果只会和御史一样，至于逃跑，院外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已经退无可退，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被抓后，锦衣卫查不到窦氏。
他抬眼看了一下叔伯，发现其只是神情微微一惊，后恢复平静。
自己还曾怀疑过叔伯是闵生教暗党，这般看来却不像了。
真是反贼的话，这会儿必然是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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