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后山完全成了另一个世界。
远处不时传来的野兽嚎叫，将本就幽深的后山衬托得更加静谧。
凝神细听的话，甚至连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月下，两人都没有说话，芙蓉女侠静静地看着月亮，一动不动。
赫连也静静地望着芙蓉女侠的脸庞，心里则满是疑惑，他不知道芙蓉女侠为何突然发愣。
“师父，你怎么了？月亮有那么好看吗？”好一会儿后，赫连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到，他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要是时间不再流动，永远停留在此刻就好了。”芙蓉女侠淡淡地说到。
“那有什么好的？那样的话，整个世界不就成了一个大监狱，所有人都失去了自由？”赫连不太理解芙蓉女侠的话。
“监狱只能让身体失去自由，但时间才是灵魂的牢笼。只要还有时间流逝，人心就永远挣脱不了枷锁。”芙蓉女侠自顾自地说着，不像是在给赫连答疑解惑。
“师父和我姐姐一样，老是喜欢说这些深奥难懂的话。”赫连觉得师父和自家姐姐很像，都乐于助人，都对他很好，都有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还都喜欢说晦涩的话语。
“哈哈，少年不识愁滋味！真希望你这小子一辈子都像这样，永远傻乎乎的！”芙蓉女侠调侃到。
“师父，有您这样祝福徒弟的吗？要是我不聪明的话，要怎么光耀师门呀！”赫连故作嗔怒地说到：“我还想着将师门传承下去，将女侠精神发扬光大，让芙蓉女侠的名号响彻整个赤土国呢！”
“好啦，好啦，我的乖徒儿是最聪明的，最厉害的，这总该行了吧！”芙蓉女侠刚开始语气里仍旧满是调笑之意，但突然画风一转，严肃地说道：“不开玩笑了，今晚特地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谈。为师决定，正式给你传授武艺。”
“真的吗？太好啦！师父，您终于肯教我武功啦！我早就想学啦！”赫连刚听到芙蓉女侠严肃地说到有正事相谈时，还以为师父又要给自己上课，但听到是教自己武功后，立马欢欣雀跃起来，喊叫时声音特别激动。
“别高兴得太早，在此之前，你得回答为师几个问题，要是回答的让为师不满意的话，为师就不教你武功了。”看着赫连喜形于色的样子，芙蓉女侠立马出言杀了他的锐气。
“啊？学个武功还要考试啊？”赫连语气夸张地问到。
“不乐意啊？那算了，为师不教了。”芙蓉女侠直接回应到。
“别，别别别，别。我愿意，我肯定愿意学。师父您问吧？我一定回答得让您满意。”赫连连忙慌张地恳求到，他怕芙蓉女侠真的临时变卦。
“还以为你不想学呢？既然你诚心想学，那为师也不啰嗦了，第一个问题是，你要是会武功了，要用来干嘛？”芙蓉学习直接开问到。
“当然是像师父您一样，惩恶扬善，扶弱济贫！师父之前也说过，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我要是能像师父一样厉害的话，一定也会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替天行道！”赫连满是憧憬地说到。
“你开口闭口惩恶扬善，你能分辨出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吗？你口口声声扶弱济贫，那要是像你们村李二狗这样的穷人你是否愿意帮助？为师和你说过，人心难测，所谓的善恶，有时就是一念之间的区别。你要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为师肯定不会教你武功，以免你胡乱惹是生非！”芙蓉女侠语气严厉地说到。
“可师父您自己不就是一直在做这些事吗？你拿那些大户们的钱，去救助那些穷苦百姓，不就是在惩恶扬善吗？”赫连反问到。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也罢，为师再问你第二个问题，要是你姐姐和为师发生了冲突，你会出手帮谁？”芙蓉女侠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姐姐怎么可能会和师父发生矛盾呢？姐姐是个大善人，师父您更是位大侠客，两个好人怎么可能会有冲突？师父，您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呀！”赫连觉得芙蓉女侠的提问有些不可思议。
“在前线御敌的赤卫是不是义士？为了阻挡地火不惧牺牲的神冰营战士算不算勇士？先不论他们是好是坏，就为了朝廷分配银子的事，他们之间就纷争不断。赤卫军在保家卫国，神冰营在守护绿洲，他们都是在做有意义的事，但他们之间也有冲突，也会有矛盾。你说是不是？”芙蓉女侠自问自答道：“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资源就那么多，而要做的事又不只一件，并且都很重要，舍弃谁都不行。那么，在这些时候，如果是你的话，你要怎么选择？你要想清楚，一旦选错了，可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师父，我也不知道，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想不到那么远的事，我就想认真地学好武艺，保护好姐姐，守护好村子，我也没能力去拯救赤土国，我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时刻。”赫连无奈地说到。
“你说你想守护重要的人，那些当官的又何尝不是自认为在守护重要的东西？他们觉得，只有自己忠于职守，努力地征收税费，朝廷才能有银子去抵抗青茴国和地火。甚至连青茴国的战士，他们也觉得自己是在争取重要的东西。那么，他们又有什么错呢？”芙蓉女侠继续说道：“人心说复杂的确很复杂，因为不可能一窥究竟。但说简单也确实简单，只要有一个共同的借口，人们太容易给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意义，也可以很轻易地被蛊惑。你嘴里的善恶也一样，只要是来自于人心，就是既复杂又简单，还容易被人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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