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岳江在短暂的怔愣后，竟然拒绝了她。
原因不是她以为的身份有别，而是他心里一直有人，很可惜，那个人不是她。
纳兰嫣以为自己听错了，抓着他的手臂反复逼着他重复刚刚的话。
岳江有些无奈，但还是照着她说的做了，她问一次，他便拒绝一次，直到纳兰嫣心死，哭着跑回了家。
从那之后，纳兰嫣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去找过岳江，直到三个月后，岳江得了功名，纳兰嫣才晓得这是岳江同纳兰天之间的交易。
纳兰天许了他官阶，而作为代价，他不得再与纳兰嫣有任何牵扯。
得知真相的纳兰嫣只觉得自己像一件商品一般任人拿捏，为了平复心情，她选择了去寺庙祈福，住了两天。
两天后，她回了丞相府，大病了一场，再也没提起过岳江这个人，仿佛从前一切的热烈都是过眼云烟，再也不被她放在心上了。
家里人只当她是突然之间想通了，都很是高兴，开始给她张罗着找一门亲事，但纳兰嫣不同意，说宁愿老死家中，也不愿再嫁人。
纳兰天以为她不过是一时意气，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她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竟然真的离家出走，足足十日才衣衫褴褛地回了丞相府。
纳兰天被她的样子吓坏了，等她在家中缓了几天之后将人捉来，问她在外头的十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无论怎么问，她也不肯松口，逼急了便跟疯了似的用头撞墙。
彼时南都风云际会，正是动荡之时，程长陵欲推翻当今朝廷而立新政，朝堂内外皆是剑拔弩张。
在这种情形下，纳兰天也没了心思同纳兰嫣说媒。
没多久，程长陵举兵谋反大获全胜，纳兰天为了全家上下百余口性命选择叛变。
纳兰嫣如梦初醒，一改从前的冷漠，说想要嫁给程御为妾。
程家大哥程御，在被她拒绝后，已然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正妻，还纳了几房妾室，她这一过去，就成了小老婆。
纳兰天以为纳兰嫣疯了，然而没过几天，程御的聘礼就抬进了纳兰府，一桩婚事就被这么莫名其妙定了下来。
说来纳兰嫣也是有福气的，刚成亲两日，程御就外出带兵打仗了，她却怀了身孕，十个月后，她给程御生下了第五个儿子，乳名九儿。
程若霏认认真真听着，恍惚觉得自己是个看客，而皇后成了戏台子上的台柱子，少女时期的执拗孤傲与如今的刻薄冷清交织在一起，这样的冲突感真他妈强。
止戈说完这么长一个故事，早已经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墨夙夕估摸着他应该是告一段落了，结合刚刚程若霏反常的反应，问：“你认识这个岳江？”
程若霏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会认识纳兰嫣的老相好，“唐家的当家主母刘氏，其姓氏并不是刘，而是曾经誉满南都的盛家。据她所说，当年灭盛家满门的人，我父皇称呼他为阿岳。”
“盛家？＂止戈皱眉，“医仙盛家？”
“不错，就是那个盛家。”
程若霏很是诧异地看向止戈，“那时候你也才几岁吧，怎么会晓得？二十多年前盛家就在一夜之间没了。”
“我本就不应该知道这桩旧事，但前段时间我回南疆查询其他事情时，正好翻到了一些陈年案巻，里头就有对这件事的记载。”
“也就是说，我父皇曾经秘密派却罗门查过这件事？”
止戈沉吟，“可以这么说。”
如此说来，她父皇心里也是不相信盛家是因为一场意外大火而全体丧生的。
“那案巻中可有结果？”
•因为盛家整个医馆都被烧成了灰烬，门内众人走访了周边许多人家也没有眉目，这事儿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但听你的意思，盛家还是有活口的，还是唐家的主母？”
程若霏幽幽叹了口气，说：“她那时候年纪尚小，出门采药并不在家，回来时家中已成一片焦土。因缘际会，她被唐家太爷收留，这才有了后来顺理成章嫁给唐子儒的事情。”
墨夙夕对刘氏的事情，也曾断断续续听程若霏讲过。
可惜时过境迁，当年却罗门都没有眉目，如今要找这个阿岳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岳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既然你说这个岳江与我父皇交好，是我父皇的左膀右臂，那想来，他应该就是刘氏口中的阿岳无疑了。”
程长陵身边亲近之人不多，能和他一起受伤，名字里带岳的，恐怕再无旁人了。
止戈不可置否，“愿意为了自己的前程而放弃纳兰嫣，另一面又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做出这样不择手段的事情来也并不奇怪。”
墨夙夕亲自从店小二的手里接过托盘，给雅间里的二人上菜，很是自然地接了一句：“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叫作岳江的人会被历史除名，再也不曾被先皇提起过吧。”
先皇后怅然若失的脸从程若霏的脑中一闪而过，摇了摇头，她接着问道：“你刚刚说了这么多，那纳兰嫣一心爱慕的岳江最终的下场，你可知道？”
止戈摊了摊手，“我口中的这个故事，是从纳兰嫣的奶娘口中得知的，她一介妇人久居内室，对外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并不清楚。除非纳兰天和纳兰嫣告诉她，否则其余的事情，她确实并不晓得。”
“所以．．•关于这个岳江，没人知道他最终的下场。”
“奶娘？”程若霏和墨夙夕对视了一眼，“纳兰嫣的奶娘，怎么会流落民间？又怎么肯将这些事情统统告知于一个外人？”
止戈轻笑，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个鸡腿，“我午膳没吃，饿得要命，你先等我续个命，我再跟你讲今日最劲爆的部分。”
程若霏最讨厌别人卖关子了，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面前狼吞虎咽的男人，一直盯到对方吃不下去，她才收回了自己犀利的视线。
墨夙夕好笑地将人捞进怀里，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止戈干完半只鸡，擦了擦嘴，这才接着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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