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爽朗笑声不绝于耳,可让吴易之受尽了折磨。
他理解行武之人的这些洒脱做派,也明白他们血战沙场之后借酒消愁的苦楚,可他何宏昌在这种场合就这样随性,实在不配人为生父。
他这个做父亲的该为孩子谋划的事一概没提,单‘托付’两个字,就打算把女儿送出去了。
既然陛下说了要以皇子娶妃的规程为他二人置办婚事,那就大大小小的事宜一点都马虎不得。
不说其他的,就这态度足够让人气恼。琬琰有他这个父亲,还不如没有!
吴易之可不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圆滑之人,耿直起来连永治帝的面子都敢驳。隐忍了好一会儿,实在对何宏昌看不过去眼儿,别着身子背对着左侧的何宏昌嗤之以鼻,泛出几声冷哼。
这位御史中丞的鼎鼎大名在朝中是如雷贯耳,手握台谏折子,人人是开罪不得。
何宏昌对吴易之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不愿多计较,余光斜扫了一眼,止了兴安静坐了下来。
苏达骞亦是听苏翊讲过何吴两府的渊源,能揣测到吴易之身上的这股气从何而起,然则此事与他们北定王府并无关联,不好开口去劝说什么,向苏翊递了个眼神,端起酒盏,朝军中好友那桌走了过去。
嘿,这老头儿太不地道了,难啃的骨头就留他一个人来啃,自己躲着去逍遥了。
苏翊眼睛瞪的溜圆,也没能阻止苏达骞的脚步,只能无奈的撇撇嘴,硬着头皮顶上。
要他说,言儿真真哪哪都好,就是命不好摊上个这么个磨人的外家,这以后,他有的说教得听着了。
“吴中丞,先前苏翊多有得罪,今日借寿宴契机,敬您一杯,请您多多包涵。”
“苏世子客气了。”出乎苏翊的预料,吴易之横眉竖眼的脸上,竟端出了几分浅笑。
吴易之爱恨分明,因吴承扬之事对苏翊大有改观,眼下与琬琰能结为连理,他是乐见其成,犯不着为何宏昌那厮迁怒旁的什么人。
但一码归一码,他这个做舅父的,该替甥女盘算的,还是要说的,“吴某刚正,不通那些八面玲珑之词。有些话,吴某就直说了。”
“吴中丞,但说无妨。”苏翊面上端的恭谨,心里止不住的腹诽。瞧瞧,这就要开始了。
“吾妹易思,遇人不淑,诞娩广砳之际,撒手人寰,剩下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十余年。
琬琰虽未向我言语过,但这其中的艰辛也可想而知。今日隆恩浩荡,成全了你二人,吴某欣慰却也要替琬琰拿拿主意,这婚姻大事绝不能儿戏。
既然圣旨已下,纳采一程可省去,但这鸿雁还是要有的,这几日就请苏世子亲自赴远郊涉猎,送到何府。切记,这鸿雁一定要是活的。
问名一程,吴某为承扬和公主请的是东郊玉清观的虚无道长,若老王爷无异议,亦可托此人测算,若是苏世子没有门路,吴某亦可代劳。”
“还有这纳吉,虽说琬琰届时是从何府出嫁,但也还是我吴家半个女儿,嫁妆吴某会着夫人单独备至一份,添到琬琰的嫁妆单子里。”
“至于纳征……”
吴易之口若悬河,呶呶不休,简直把整个婚礼的礼制流程一口气给梳理了个遍。煞有苏翊不按章法办事,就唯他是问的劲头。
苏翊乖乖点头应承着,可没胆子敢反驳。还好手中有言儿柔若无骨的玉指抚慰着,任由这和尚念经般的唠叨传至耳中。
“诶,我本以为你父亲是单对你严苛,规矩多些,没想到对琬琰也是一视同仁。”趁着所有人接受着吴易之的教化洗礼,贺予落压低声音对着身边的吴承扬耳语道,“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战神苏翊也会有今日。”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小心父亲听到,又要训斥。”
吴承扬倏地想到贺予落出身黎国,不懂这些实乃常情,宠溺的盯看了贺予落一眼,跟着她明知故发,在吴易之的眼皮子底下咬起了耳朵。
“父亲对姑母心中有愧,自然想要在姑母的孩子身上找补回来。琬琰不同于广砳,终究要嫁人束缚在一方之阁,父亲是唯恐琬琰被北定王府看轻了去,才如此上心。即便他心里清楚,苏翊并不是那样的人。”
“你总说你父亲不苟言笑,为人板正,我倒觉得,你父亲还挺可爱的。”
吴承扬不明其意,侧首相盼。
“起码,他为你们兄妹几人是竭尽心力的在操持。大殿上那日,我看的真切。还有对我,也是无一不尽心,丝毫未因我是黎国人而轻怠。只是我的身份,终究还是拖累了你们全家。”
这句若有若无的自我埋怨,触动了吴承扬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心弦。犹豫不决了半晌,还是抬起他那只闻遍草药香,不识女儿香的手掌,敷上了贺予落攥紧朱砂丹赤色裙摆的柔夷。
“既来之,则安之。命运安排使然,并非你一人之过。若无那夜的情不自禁,又何来今日之烦忧。你我夫妇一体,日后生死与共,共同面对就是。蝼蚁尚有覆天事,蜉蝣尚有撼树时,大难将至之前,总会有法子的。”
吴承扬音量虽低,言辞却振振,宛若悦耳铃音灌入贺予落脑海,惹她感激眼热。
特别是这张清隽面孔上,那双坚毅不决的眸子,摄取走了她所有理智和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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