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被带到偏殿，将他带进来的小太监很快又出了门。
不多时他听到轻甲的声音，门窗都被人从外面锁住，他看不到外面，只能凭声音猜测应该是宫中的侍卫。
他也没有怎么慌乱，毕竟他被请进宫中，总还是需要他去做什么的。
殿内没有点灯，外面的月光混合着灯光一缕一缕照进来，他站在空荡荡的殿内看着窗子的方向，一点一点数着时间。
又有脚步声传来，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小宦官战战兢兢从外面进来，“晋王殿下，请随我来。”
顾行舟什么也没问，只跟着那小宦官走出去，那个方向通往文德殿，而看着小宦官的神态，想来是文德殿内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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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外守卫森严，却不是羽林卫。
顾行舟在进殿的时候留意了一下他们的装束，心中大致确认了他们的身份，然后他走进去，看到了高高坐在龙椅上的人。
文德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两边各押着几个人，应该还是按着文武官的位次分列在左右，他抬头与阶上龙椅内坐着的人对视了一眼，并未感到丝毫意外。
“王兄，别来无恙。”
明明人还是从前的那个人，但此刻却让人觉得陌生。
顾行舟看着肆无忌惮坐在上面的人，叹了口气，他也说道，“别来无恙，十七郎。”
从前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如今就摆在眼前，他有时候总会想，是不是从前的顾十七郎早就已经不在了，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套着十七郎的皮囊的陌生人？
否则他要如何去接受，过去那个看上去一心只铺在吃喝玩乐嬉笑怒骂间也带着纨绔模样的十七郎，竟然一转身就成了那个为达目的六亲不认，面上笑的天真背地里阴谋诡计用的毫不手软的“布局人”？
“王兄看上去好像有些不高兴？”顾十七郎居高临下看着他，又呵斥左右，“王兄来了，还不给王兄赐座？”
他用了“赐座”两个字。
有人抬了把椅子上来，顾行舟也没和他客气，径直坐下来，然后他看了看两边的人，这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一点异样。
有血迹，很多，他进来的时候也闻到了，这会儿细思下去，猛地抬头看向顾十七郎，“你把他们怎么了？”
“也没怎么。”顾十七郎一脸的不在意，“有人说遗诏是假的，我不信，就让人把他给杀了。”
他这个理由说的实在是过于风轻云淡，就仿佛只是换个物件儿一样简单。
“你都杀了谁？”顾行舟一字一顿地问。
“我想想啊……杀得有点多，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想不起。”顾十七郎作势想了半晌，然后一拍掌，指着最前面跪着的人说，“让他说吧，他离着最近，应该看得也是最清楚的。”
顾行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宰相陈络之。
陈络之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陈相啊陈相，你儿子都被燕王杀了，你却对他忠心得很，本王不过是请你换个阵营，到我这边，你为何却要摆出这样一副脸色呢？”顾十七郎屈起食指敲了敲扶手，“一个连你亲生骨肉都能说杀就杀的人，你还要这么忠心，一心等着他来，这不是傻么……”
“至少燕王没有像你这般无耻。”陈络之忍不住开口骂道。
顾十七郎眉间一蹙，“你说我无耻？”
他指了指顾行舟，“那么陈相觉得……我的好王兄如何？”
陈络之没说话。
“我在问你话。”顾十七郎盯着他，仿佛就只是执着于一个答案。
“你也不如晋王。”
顾十七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阴森森笑了两声，看了一眼顾行舟，语气里带着嘲弄，“王兄，没想到你竟然也成了光明磊落之人。”
“十七郎，你原本不是这样的。”顾行舟看着他，也说不上来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别，你可千万别这样对我说话。”顾十七郎摆了摆手，“最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就是王兄你啊。”
顾十七郎站起身，在龙椅前走了几步，又猛地顿住，回身指向顾行舟，“王兄的心思不是一直都不在这里么？你说你就像从前那样做一个闲散王爷多好，有俸禄、有封地、有体面，远离朝堂，你如果表里如一一些，我也就放过你了……可你为什么突然就也要争了呢？”
这不是他认识的十七郎，顾行舟看着他，想。
但其实顾十七郎说的话，他也时常在想。
然而他也有些想不清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好像那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他觉得他应该那样做，于是就做了。
“你我一母同胞，如今这样，不是在逼我出手么？”顾十七郎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今日请王兄过来，是希望王兄能做个见证。”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能见证什么？
“遗诏是齐王偷的，是我找回来的，父皇的遗诏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明日我登基，你不得阻拦，否则……”顾十七郎阴恻恻地笑，“我不介意自己手上多染几次血。”
顾行舟叹了一口气，“如果所有人都要阻拦你，你可要杀尽阻拦你的人？”
“有何不可？”顾十七郎挑眉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天下人才那么多，我又何必留着他们给我自己找不痛快？”
“但遗诏是假的，你骗不了旁人。”
“那又如何？如今遗诏在我手中，我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那如果还有人有遗诏呢？”
“不可能！”顾十七郎下意识否定。
福宁殿匾额下的遗诏已经被他拿走烧掉了，他也借着燕王的手将可能会看到他的人全部灭了口，如今又哪里还能再来一份遗诏？
“如果你现在收手，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还是渤海王，该有的体面，你也全部都有。”
“如果我不呢？”
顾行舟看了看殿外，“新君面前，你就再没有机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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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应该就会完结了嘿嘿嘿，后面会放一些番外，宝贝们如果有想看的关于谁的番外阔以在这里和我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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