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王府，到处都是他的人，不打紧——”一句话还没说完，谢有青愕然看着倒背着手迤迤然走进来的人，迅速改了口，“你怎么进来的？”
其实这么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就如她刚刚所说，整个王府都是他的，进自己的寝殿，还能真有人敢拦着不成？
一时之间就有些挫败，这要是在谢家，他还敢这么嚣张？
“王妃气消了吗？”顾行舟笑着问她，又摆了摆手示意梅生出去。
梅生非常识趣地出了屋子，不过临走的时候又特地往桌上看了看，并不曾发现什么药膳，于是又悄悄给谢有青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谢有青心中有了底，登时放心了不少，末了慢悠悠端起茶盏来饮了一口。
“看来还没有消气。”顾行舟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来，献宝似的递到她眼前。
“你看这是什么？”
谢有青瞥过去一眼，这时候窗外恰好有一缕光照进来，就落在那根簪上，于是那朵小小的、剔透的芙蕖也被染上一缕金的颜色，而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晃，就又有碎金流连，一直延伸进掌心。
“好不好看？”他还在等她的回答，该是好看的，他只看了一眼就在心中笃定，于是就更加确信，就只有她才能簪得住这样一根玉簪，旁的……谁都不行。
“好看。”是发自内心的慨叹。
顾行舟的脸上于是就漫上一层得意，“我寻了好久，中途还差一点就被别人抢了去！”
谢有青有些好奇，“是竞拍？”
顾行舟点了点头，“这是最后的压轴之物，原本参与竞价的人就少，后来我叫得价码高了些，就只剩下一个人同我往上抬，再后来也不知怎的，那人忽然就停了，我倒是要感谢他，否则再这么叫下去，最后花落谁家还真未可知。”
“但这世上似乎也少有人能竞价得过殿下。”谢有青这样说的时候想起当初在蟠楼，她同顾行舟隔着一道屏风竞价，她没竞过他。
“这世上富得流油的不在少数，但舍得花钱的……”他摇了摇头，“未必会有多少。”
这是大实话，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金银财宝堆成了山，却仍旧看着腌肉咽白饭的人的存在。
“我给你簪上。”顾行舟说着将那根玉簪插上发髻，然后又在她的眉心落下 一吻，声音喃喃的，“王妃现在可是气消了？”
“看在这簪子的份儿上，姑且消了吧。”谢有青说。
“这会儿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顾行舟说着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半晌，又不放心地问，“真的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吗？”
谢有青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她瞥了一眼窗外，阳光正好，适合赏景，以及……休憩。
然后她一点一点接近他，指尖顺着他的脸庞轻抚，“或许……我也可以证明给殿下看。”
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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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
帷幔被放下来，帐中的人在最动情的时候一声轻唤。
顾行舟闻声一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唤他的名。
“再叫一声……”他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
太阳西斜，谢有青艰难地翻了个身，她有点后悔，但边上的人却心情舒畅。
“卿卿还是第一次主动。”他以指尖替她梳理长发，锦缎似的，让人爱不释手。
“要是往后都是这样主动就好了。”说到这儿就开始幻想。
谢有青一句话就击碎了他的美梦，“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知道王妃是口是心非。”顾行舟也不同她计较，没一会儿又靠过来。
“你出去！”反应极大，神情里全都是戒备。
“王妃还没起身就打算不认账吗？”顾行舟垮了脸，“我只是想问王妃要不要起身。”
谢有青轻咳了一声，“你出去，叫梅生进来。”
“王妃是打算现在就叫人进来？”顾行舟意有所指，有恃无恐。
谢有青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脸埋进被里，“还不是你……”
“王妃是要我……”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还是让她们现在就进来？”
“别说了！”谢有青背对着他，“你快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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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池四周水汽蒸腾，谢有青靠坐在汤池边上，回想之前涂莺儿的举止。
她想她应该去一趟玉清观，她还想看一看那无名坟冢，眼见着就快到二十四日，那时候去哪里都不会引人怀疑。
“在想什么？”顾行舟的声音斜插进来，他像是在控诉她对他的忽视。
“在想……”谢有青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看他，“你。”
连起来就是“在想你”，顾行舟难得有些不自然，“没想到王妃说起这话来也是驾轻就熟。”他得承认，刚刚他被撩到了。
“之前殿下说，同神保观的庙祝关系好，二十四那天可以找他烧第一炉香。”谢有青另起了一个话题，“不知可还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顾行舟将挂在一旁的寝衣拿过来，示意她上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逛庙会，那天吃的玩的看的都多，若是运气好，还能得十五先生一幅扇面。”
“十五先生？”谢有青听到这儿忽然问，“殿下也知道十五先生吗？”
顾行舟点了点头，又有些遗憾，“可惜十五先生并不常常送画给寺院，我偶然间见过一次，喜欢得紧，却始终无缘得赠，只盼着这次运气好一些。”
“殿下会得偿所愿的。”谢有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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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咱们府中不日就会添个孩童了。”梅生一脸憧憬，又有些雀跃地问去谢有青，“如今京中很流行一种新花样子，专门是为孩子们准备的，赶明儿我请几位绣娘过来，王妃挑一挑？”
八字还没一撇，她的女使似乎比她还着急，谢有青有些无奈地道，“现在就准备……为时尚早。”
“早些准备也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梅生放下梳子，余光里瞥见从外面进来的人，临告退前又小声补了一句，“王爷似乎也让蒋内监去寻了好些工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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