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掌印不大，只有半个，但这半个却是四根手指并排按上的，就像是有谁故意在门上压下半个手掌。
“这是第几次？”谢有青看着被拓在纸上的血掌印，问。
竹生闻言答道，“四次。”
“之前的也都是这样？”
竹生点了点头，又将另外三张也摊开放在桌上，“冬生说，除了出现的位置不同，其它的无论是大小还是方向，都很相似。”
“另外三次都在什么地方？”
竹生回忆了片刻，“一次是在院墙上，另外两次都是卧房那边的窗子上。”
“冬生也没有察觉出来？”
竹生摇了摇头，“没有，但她说，不是鬼魅。”
不是鬼魅，那便是人为，能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定然是高手，这个人不可能是独孤清。
独孤清不会武，而且她既然敢做这样的事，就说明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从血书到血掌印，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冤屈渐渐浮上来，然后指引着人不得不去完成它的心愿。
“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正要同王妃说，”竹生压低了声音，“玉清观后面的坟地里有一座无名孤坟，里面不知埋的是谁，但这几日玉清观的观主却让人备了些香烛贡品放在坟前，每日都会换一批，听说这已经是逢年过节的常态了。”
能让观主亲自操办，坟内人的身份就不会简单，可若是身份尊贵，又不应该就这样孤冢荒坟的放在这里，想来想去，说不定还真的同那位宫妃有关。
“怕是要查一查起居注。”谢有青沉吟道。
“可是起居注在宫中，除非特例，否则旁人根本无权查看，王妃若只是进宫倒还容易，可去查看起居注……”
“王爷会帮忙吗？”一直没有出声的梅生开口问道。
谢有青摇了摇头，“顾淮不行。”
“王妃是觉得……王爷不会同意？”
“他也许会同意，但我不太想把他卷进来。”谢有青有些惆怅，“贸然去查起居注会被人怀疑别有用心，若是被人知道他从中插了一手，怕是往后都不会太平。”
“可……单凭王妃自己，如何能看到起居注？”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谢有青重新看了看那四张图纸，“让冬生小心着些，我想……有些传闻，这段时间也都该被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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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两日怎么这么忙？”顾行舟看着谢有青卸去簪环，随手将她放在桌上的发簪拿起来把玩了一会儿，问。
谢有青正在摘耳珰，闻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殿下以为做王妃就只是端端样子就行的吗？”
“看来王妃是真累着了。”顾行舟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双臂环过来，对着镜中的人，摸索着替她摘下耳珰，“瘦了。”他忽然说。
谢有青被他环着很有些不舒服，试着挣了挣，“你先坐回去。”
“我不。”顾行舟拒绝得干脆，“整日见不着人影儿，也就这会儿能看看，夫人难道连这一点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明日宴请宾客，后日进宫赴宴，殿下若是心疼我，还是规矩些得好。”
“我自然是要心疼的……”话是这样说，人却并没有离开，反倒拥得更紧，“这几日夫人辛苦，我不胡来。”
只是嘴上说着不胡来的人到底还是胡来了一通，谢有青被他闹得没法儿，将手上的牛角梳子塞在他的手里，“替我梳梳头吧。”
顾行舟笑了笑，“行啊，明儿画眉也让我来，可好？”
谢有青摇了摇头。
“为何？”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又笑了一声，“王妃放心，保准让你满意。”
谢有青心里装着事，这会儿不用自己动手梳头，干脆就闭目养神，顾行舟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是真的累了，因而也没有再起什么别的心思，只力道轻缓地替她理顺长发，再动作轻柔地将人抱回到床上。
谢有青几乎是沾枕即睡，但梦里不太安稳，眉头微微皱起来。
顾行舟见状伸出手去按在她的眉心，又轻轻落上一个吻，然后退回去托腮看着她，良久，小声儿地说，“往后不会让你这么操劳了，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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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早，谢有青看着已经在妆台边做好了准备，笑吟吟看着她的顾行舟，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王妃放心，我这双手稳得很。”顾行舟信誓旦旦，“更何况画儿里的人我都已经染过无数次了，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绝不会出什么意外。”
说着不由分说就将她按在椅子上，拿着螺子黛的手顿了顿，心中有了计较，然后轻轻地晕染上眉梢。
“王妃来看看？”说着从桌上拿起一面菱花镜举在她的面前。
谢有青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那些她想象中的滑稽的粗眉或是因为手抖而弯弯曲曲的线条全然不存在，顾行舟的手法极好，想到这儿她抬眼看着他，“殿下老实说，之前拿了多少人练手，才练就了如今这样的本事？”
“我就当王妃是在夸我了。”顾行舟放下菱花镜，仍将人按在椅子上，一边提笔沾了一点胭脂水粉，一边说，“我没给别人画过，今儿是第一回。”
谢有青只觉得心中漫上一点异样的甜蜜，这会儿也不管他是巧言令色还是确实如此，她先高兴一会儿再说。
眉心忽然一凉，她瑟缩了一下，就听顾行舟近乎呢喃的声音，“别动，我在画花钿。”
朱砂色的梅花盛开在眉心，又在中间贴上一点金箔，顾行舟在停笔之后又仔仔细细端详了半晌，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回整个人让开，示意她去看镜中的自己，又邀功似的开口，“王妃觉得如何？”
“不错。”谢有青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很不错。”
“以后每日都这样好不好？”顾行舟搁下笔，又拣了一副耳环来为她戴上。
“每天都是同样的妆面啊……”
谢有青有些犹豫，这妆面好看是好看，但天天都这么画，再怎么喜欢也会看腻的吧……
留下老母亲的欣慰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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