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舟说到做到，从他晌午时候来到太息凌霄殿，一直到入了夜，他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可急坏了谢有青，但是转念又一想，她今晚是打算悄悄潜入南阁观察涂姑娘和小宋侍卫的，而且为了证明自己也是被动知晓的，她还计划着带上顾行舟一起悄悄地观察观察，如今顾行舟就在太息凌霄殿，刚好就省去了她想办法将人骗过来的时间。
整个下午她都待在书房里，顾行舟则在房中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彻夜照料涂姑娘自己没能好好休息的缘故，他睡得极沉，甚至一点要醒过来的征兆都没有。
谢有青坐在书房里，同梅生确认好了晚间行动路线。
梅生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只是不如竹生，是以一般涉及到打架斗殴的情况，都是竹生在前面顶着，梅生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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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我让顾淮扮做竹生的模样和我们一起出发，竹生你留在院内，扮做顾淮的模样。”
“若是南阁那边有人来请王爷呢？”竹生问。
谢有青想了想，说，“蒋成会知道如何应付的。”
这个计划就在顾行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定了，等他清醒过来，得知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有些发懵，“我为什么要扮做你的侍女？”
“因为竹生和你差不多高。”谢有青说。
顾行舟反应了好半天，给出了一个单音节的回答，“……哦。”
“这段期间竹生会扮成你的模样待在这里，蒋成不能跟着你一起去，所以他得留下。”谢有青将一早就安排好的事情同他讲了一声，又说，“但是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和你搭好招呼。”
“是什么？”
“在竹生假扮你的期间，若是南阁那边的美人们差人请你过去，只能委屈你做一回薄情郎，哪怕是涂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你也去不成。”
“这……”顾行舟有些犹豫，他自认自己是个风流的长情人，这样落下有负心薄情名声的风险，他有些难以接受。
“殿下也可以选择不去。”谢有青居高临下看着他，然后就看到了顾行舟因为才睡醒而微微敞开的衣领，以及露出来的一小片莹白肌肤。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一块被精心呵护的美玉，美人半是慵懒半是纠结的模样更是勾魂摄魄一般，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一拍。
那一瞬间，谢有青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别人形容宣景阁名妓郑举举的话——勾人而不自知。
以前她没品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如今看到这般姿态的顾行舟，她忽然就品出来了。
美人蹙了眉，过了半晌，像是经过了一番非常激烈的天人交战，然后他点了点头，又长长叹出一口气，“那就先这样吧，我跟你去。”
谢有青点了点头，然后她转身走出去，将竹生送进来的衣裳又端了进去，放在床榻旁边。
顾行舟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谢有青抬眼扫了他一下，只觉得顾行舟防她防得似乎有些过了，也不知道她到底给了他怎样的错觉，就仿佛被她靠近看了一眼都像是吃了什么天大的亏。
“衣裳是新的，殿下不用担心。”谢有青非常贴心的解释了一番，然后她背过身去，坐在桌边，一下一下敲着桌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还是快换吧，若是错过了时辰，恐怕还要再来第二次。”
“什、什么第二次……”顾行舟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响在身后。
谢有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什么变化，“还是说……殿下喜欢穿着侍女的衣服在王府夜行？”
顾行舟用一种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说，“原来是这样。”
所以……他原本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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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的，竹生在外间说一切已经准备妥当，问谢有青什么时候出发，谢有青于是问了顾行舟一句，“殿下换好了吗？”
“还没。”顾行舟的回答里听起来还有些勉强。
“那……叫蒋成进来？”
“不用！”这次的回答非常短促，又额外强调了一声，“不用他进来。”
谢有青会意，大概是因为这是他第一回穿女人的衣服，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
“殿下可要帮忙？”她猜顾行舟可能都没自己穿过衣裳，毕竟是资深纨绔，身边又有一群人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已经习惯了，忽然间要让他自己动手，可能会有些笨拙。
顾行舟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开口，“衣服有些紧。”
谢有青在转身之前非常得体地知会了一声，“我转过来了。”顿了顿，她才转过身，在看到顾行舟此刻的模样之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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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其实已经将衣裳穿好了，只是竹生的衣服套在他身上，还是小了不少，就像是生搬硬套一样，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滑稽。
他到底是个男子，身形方面总要比女子要宽大些，谢有青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是有些紧，不过如今也只能委屈殿下了，好在是夜里，便是有人经过，也不会看出什么不妥，殿下克服克服吧。”
最后这句话有些耳熟，顾行舟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天他醉酒醒来之后她对他说的话——不服就憋着。
为什么受委屈的总是他呢？他想不明白，他有些费解，但是又还是得忍着，他这厢还在自怜自艾，那厢忽然听到谢有青说，“我替殿下梳妆。”
“梳妆？”一句话冲口而出。
谢有青一脸的理所当然，“殿下是要扮做侍女的模样，自然需要重新梳妆，就算不能细看，但在外形上总要像一些。”说着不由分说就将顾行舟拉着按到妆台边上，手上动作飞快，不多时就替他绾了一个双环髻，然后又拿起眉笔在他的脸上扫了几下。
不得不说谢有青手底下还是有些功夫的，就这么几下，顾行舟已经初步显露出了一点柔美的模样，这样一身装扮，在夜间应付不知情的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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