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人身,换取綦国十年存粮,值。綦国接下来会大肆反攻,这一战也快要有个结果,身为大军统帅,大乾还有很多需要你的地方,不要任性。”
楚斐仍不起身,亦不言语,叶轻潇只得再劝一句。他明白楚斐所为不是为了叶轻遥,只是绝对愧对与他而已。
“您还不如给我两剑!”
楚斐终是起身,但心头却愈发难受。
“与你无关,只是为了大乾,不然不会与你当初所定有了出入,此时便对那处地方动心思。”
叶轻潇摇摇头,没有什么需要怪谁的说法,他死也好、弟弟死也好,为的都是叶家的大乾,如此而已。
“是朕改变了你当初的决定,所以才会任你返回朝歌,并让你多留几天。就是因为在这里,而非乾西,真不让你离城,你便出不去,没法胡来。在乾西,太子也好、华璃也好,他们都拦不住你,大将军在边线也拦不住你,甚至会有太多人跟你同行,这不行。”
叶藉也是再道一句,楚斐今日的架势算是在他意料之中,反而叶轻潇的悄然回归,倒是一个意外了。
若真是叶轻遥在此,他可以骗过世人,继续以叶轻潇之名,再执掌靖武卫几年,给那个以为报的父仇的元臻烈上点眼药,让其疯狂起来,给大乾更好的可乘之机。
戍无羡等人那边,有叶轻潇提前的安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楚斐这玩意,骗不过,拦住也比原本想的会更费力,武艺战力,增进太快,远超预期。现在能拦住,真的就是叶轻潇在这里而已。不是叶轻潇说话比他这个皇帝有用,而是楚斐终究没有那么大的悲伤了,悔恨其实也弱很多。
宫门处那双已经有着死志和滔天煞气的眼神,已经不见了。所以有得劝,能够拦。
“敢问陛下,此时烧毁那些存粮有何用意。”
但是仍旧有些赌气,若只是发现而不图谋焚毁,叶轻潇也好、叶轻遥也好,没有人会因此死在綦国。
“让敌灭亡,先让其疯狂。
王叔是世间元臻烈最想杀的人,他可以忍着不去杀,但是终究会横贯心头。可若是杀了,狂喜之后,却发现杀得是个‘假的’,他便有可能会疯。
在这个基础上,原本綦国民心也会因为杀掉一个靖武王而振奋,失去些存粮,虽然亏,但并非没得赚,赚的是大乾的很多人,例如你,例如朕,会不会先发疯,然后大乾付出比他们更多的代价,以此成为扭转战局的时机。
可现在他付出了代价、没有得偿所愿,他会不会更疯?即便他不疯,綦国民众、将士、权贵,会不会疯?綦国是否还能是万众一心,而不是对他这位汗皇心生极大的怨怼?
在这之后,大乾只要顶住他们的反扑,最多一年,綦国必灭,这要比以往的预计的时间短上太多,轻松上太多。大乾战死一名皇族子弟,甚至一位亲王,却可以换来更少的将士战损,这个数字可能便是数以十万记,不值吗?”
叶藉缓缓开口,此时的他才更像是一个帝王,利弊权衡、人心得失,尽在掌中。算不得无情,毕竟一人换十万甚至更多将士们的命,怎么算是无情?但是却也显得冷酷,冷酷到这件事最先本该牺牲的是他最信赖的王叔。
君心难测,大局为上。身在其位,便言其事。这是苏长晟、陈节等原本与他极亲近的人,现在有了一道隔膜的原因。可能今时开始,叶轻潇、楚斐也一样与他有了这个隔膜。这不是想不想的明白的事,而是同样是人心。
但是他需要如此,因为他是大乾的帝王,山河荣辱系于一身,哪有真的随心事?只是追求心中最想求之事而已。
与叶轻潇而言是心安,弟弟无忧逍遥,皇族稳固、帝位稳固,他这位兄长、皇族子弟、大乾亲王便是可以心安处自有逍遥意。
与楚斐而言其实是情,亲情、友情、爱情,所有在乎的人,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事,为此敢舍身、敢赴死、敢担所有责任,亦敢战天下敌。
而与他叶藉而言,大乾的鼎盛、强大、世代安稳、长久传承,便是他心之所向最大处,其余尽是小节,寻常可存,需时可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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