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第二次来顾家别墅。
第一次, 两个人过来, 来还五百万。
第二次, 三个人过来, 来拜年送礼。
车绕过别墅的镂空栅栏, 从外往里看, 杭白岚握着剪刀在花园里修剪花枝。
听到引擎声, 杭白岚握着剪下的花枝看了过去，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是她儿子与姜宁, 还有姜宁怀里的小胖橘。
他们居然会来。
她还以为经过那些事，即便有着母子的关系在，不会再近了。
陈姨听到动静出来见到他们, 惊喜地把人往里面引, “少爷少夫人小少爷来了，快进来。”
姜宁抱着小胖橘, 顾修齐拿上准备好的礼物, 在陈姨的带领下进入别墅, 杭白岚反而成了最后一个进来的。
陈姨接过礼物去安放, 客厅里安静得诡异。
明明该是最亲密的母子, 还不如见面招呼的陌生人。
顾修齐神情很淡, 好像面前这人不是血缘至亲，而是个无关紧要又迫于无奈不得不来往的陌生人。
“母亲，新年好, 我带宁宁和小胖橘来给你拜年。”
一句客套的话结束, 他用眼神示意姜宁说话，说完他们就能走了。
当儿子的不在乎和母亲的关系融洽与否，拜年还是被她好说歹说拉过来的，她个陌生人更是没什么必要纠结太多。
修复母子关系？哦，算了吧。
“夫人，新年好。”她笑了笑，挥起小胖橘的小手手，“小胖橘，这是奶奶，满月的时候来看过你，跟奶奶问好。”
小胖橘很给面子地无齿一笑，笑颜如花。
孩子纯真的笑容落入杭白岚眼底，好似一束冬日的暖阳穿透层层阴霾照进被迷雾遮掩的心底，很暖很暖。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心软的女人，如果是，当年顾修齐出生后直到被看不下去的顾老爷子强硬地带到老宅自己抚养，她怎么就没什么感觉呢？
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因为小胖橘一个简单的笑容而感动？
是年纪大了，渴望温暖了吗？
还是时光荏苒后她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愧疚想要尽力弥补呢？
杭白岚不清楚。
她动了动唇，在自己还没意识到更多之前，说出了口：“新年好。”
而后，她的目光落在小胖橘身边，更多地关注这个她去了满月宴依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抱过的孙子，“很可爱。”
不是假话。
见人就笑的小胖橘是真可爱，谁见谁夸，收获一群拜倒在他尿不湿之下的脑残粉。
每个孩子的父母都喜欢听人夸奖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出于真心的真话，还是出于假意的奉承。
作为小胖橘的母亲，姜宁自然不例外听听夸奖，大大方方地收下，“是的呢。”
杭白岚又道：“他很爱笑。”
顾修齐爱笑吗？
她记不清了，见得太少，回忆太少，回忆里深刻的是二十多年前顾修齐被顾老爷子从别墅里接走，他回头时眼底留存的泪光。
那时的他，一定是不希望离开父母的吧？
哪怕他们不负责任，不曾给予他多少关心与爱护。
可她，没有喊住他，没有制止顾老爷子。
是个失格的母亲。
姜宁：“爷爷说是隔代遗传，遗传到了奶奶。”
爷爷？
杭白岚眉梢轻挑，姜宁喊顾老爷子爷爷，喊她却是夫人，差别很大。
罢了，终究是她给出去的那五百万的锅，儿子与她更生分，好好的儿媳孙子也……
陈姨放好礼物回来，端着茶水出来，“少爷少夫人留下来吃饭吗？”
顾修齐不愿留，他离开这里后就没回来吃过一顿饭，不想打破惯例。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
他这么说了，姜宁不可能拂他面子。
“那我们先回去了，等天再暖和点，再带小胖橘过来。”
这就是场面话。
小胖橘出生至今半年，还是第一次来顾家别墅看望血缘上的奶奶。
反过来，奶奶也是除了满月宴的那次，第二次见到这个孙子。
双方能维持一点表面功夫，已经很不错了。
杭白岚心知肚明，点了点头。
顾修齐和姜宁前脚踏进顾家别墅，在客厅停留不到五分钟，对话不超过五句，后脚又出来了。
落在别人眼里，绝对会落个不孝的名头，被口水淹没。
姜宁抱着小胖橘坐在宽敞的后座，车启动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
杭白岚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身形看上去有些消瘦。
可能是因为自己当了母亲，感性许多，她竟觉得同是母亲与儿子疏远成这样的杭白岚有点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原著里，杭白岚是男女主想跨越重重障碍在一起的BOSS之一，把反派和棒打鸳鸯的恶婆婆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是读者们最讨厌的婆婆。
轮到姜宁自己身上，还没察觉出太多恶意来。
五百万也好，离开顾修齐也好，全是她想要的，不如说杭白岚很符合她的心意。
要不是最后没有拦住顾修齐，还主动把她在云市的消息放了出去，她对杭白岚的感觉还能更好一点。
开车的顾修齐察觉什么，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瞪了她一眼，“你同情心泛滥，就多放点在我身上！”
姜宁很想踹他一脚，看在他开车掌握他们三人身家性命的份上，记下这一脚。
“你有什么需要我同情的？”
“我哪哪都是需要同情的点！”
顾修齐理直气壮地细数自己过去人生中的悲催点，比如出生后全由月嫂和保姆带，比如他六岁前没见过亲爸妈几次，比如他不那么清晰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父亲的身影……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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