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祝平的回答，莫茉低头轻轻地跟着念出了声，“绝，煞，盟……”
祝平不知莫茉眼中为何有些迟疑，难道她猜测过他的去向，而这个答案不符合她的预期？
不等莫茉给出答案，雪儿又按捺不住地跳了出来。
“喂，那个光头大叔那有啥好的啊？又臭又脏！”
“要我说，不如跟我回绯羽阁吧？我们那，处处春暖花开，日日鸟语花香，吃不完的珍馐美味，喝不尽的玉液琼浆！”
“哪像会业城这破地方，吃食都比不上我养的胐胐，哎，就这几天，我嘴都要淡出鸟了，真不知你们是如何坚强地活下来的！”
栖凤城的食物出了名的好，每个从南面回来的人都交相称赞，甚至有些人，因为太放不下口舌之欲，居然抛家弃子地留在了那里。
尤其是，栖凤城里酿的一种名为“玉壶春”的酒，据说神仙闻了都要下凡。
神仙下不下凡祝平不知道，但他见识过陆怀信提起“玉壶春”时的痴狂模样。
连在酒缸子里浸泡生活的臭老头都对它情有独钟，那酒肯定不能差了。
而成天饮食寡淡，印象中最好吃的不过是早点刘的小笼包和面馆张的打卤面的祝平，是没法体会到他人口中的“珍馐佳肴”的。
不过他倒是能理解雪儿对不合口味的食物的抱怨。
就像他背着臭老头吃一碗打卤回山门之后的两三天里，他总是觉得白菜豆腐难吃得让人无法忍受，而以前，他总能吭哧吭哧地吃上三海碗却不觉难以下咽。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可雪儿的本意并不在炫耀美食，不管是随口一提还是戏谑打趣，总之她向他发出了邀请，而他也必须有所回应，就算是婉言相拒，也得找个过得去的理由。
哎，真是麻烦。
祝平一边在心底抱怨着，一边思忖着，却不料雪儿又开了腔。
“还有，还有啊，你说你，一没灵根，二没武力，三没心眼，你跑去光头大叔那，不是亲自把自个儿扔豺狼虎豹堆里吗？找死都没有你这么直接的。”
“就你这细皮嫩肉的样，我看啊，还是我们绯羽阁合适你，就冲你这个面皮，我那几个姐姐就不能让你累着。怎么样？瑶池仙境混吃等死来不来？”
雪儿飞起眼角，翘起手指，一摇一晃地引诱着祝平。
这些话倘若从柳婷婷那般风姿摇曳的女人口里说出来，还能引人心神荡漾。
可这话从小大人雪儿口中说出，却颇有故作成熟之感，让祝平有些啼笑皆非。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有一个问题，从开始祝平就很在意。
“跟我回绯羽阁”，“我们绯羽阁”......
雪儿接连两次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透露的信息，无不明确地告诉祝平，她的来路就是绯羽阁。
那她口中所说的“母亲”又是谁呢？
她能出现在莫茉姑娘的房间里，是代表绯羽阁来和聚宝楼的大掌眼谈生意吗？既然能代表绯羽阁，看来她的“母亲”来头不小。
听莫茉姑娘对她的嗔怒态度，两人却像私交甚好，就连她这么桀骜不驯的野丫头，在莫茉姑娘面前，似乎也保持着一定的尊重。
只是因为生意关系吗？还是因为忌惮聚宝楼背后的势力？
祝平越想越没有头绪，只好劝慰自己放置一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雪儿姑娘过奖了，若有机会，在下一定去绯羽阁探望雪儿姑娘。只是不巧，在下与人有约在先，雪儿姑娘的提议，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有约？不就是和北面那小子吗？你俩不是今早才认识吗？感情升温有这么快吗？”
呵，果然被调查得一清二楚啊。祝平在心底冷笑。
莫茉注意到祝平嘴角浮现的轻蔑，遂出来打圆场。
“雪儿，江湖行走，信用为上。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好，好，好，茉姐姐都帮你说话了，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噗一声，”雪儿伸开双手，一边转着手掌，一边在空中划了一圈，“散了。”
看着雪儿鼓起的腮帮子，和比划的膨胀效果，祝平忍俊不禁，陆怀仁哈哈大笑，就连喜怒不行于色的莫茉都不自觉地捂了捂带着面巾的嘴。
本就只是为了帮主人试探一下祝平的心性，事儿办完了，莫茉觉得再没有挽留的必要了。
于是她起身，把一直放在身后案上的红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而后款款地朝祝平走去。
祝平见状，起身站立。
“贸然请祝公子前来，实在唐突，小女备了些薄礼，还望公子笑纳。”
“叶姑娘，无功不受禄，在下……”
“平儿，你就收了罢，小茉子轻易不赠人东西，你可别拂了她脸面。”
见陆怀仁都如此说了，祝平却之不恭，接过瓷瓶，连连道谢。
“祝公子，此丸若能用上，则用，若用不上，去换个盘缠也是够的。”
也许能用上，也许用不上？那是什么？
祝平不好发问，只是允诺。
陆怀仁冲莫茉使了个眼色，莫茉会意，朝祝平说道：“祝公子志存高远，假以时日必能出人头地，日后若有什么用得找小女，祝公子尽管开口。公子还要赶路，小女便不多打扰。”
终于下逐客令了，不然还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祝平暗暗地松了口气。
莫茉一扭头，朝雪儿说道：“雪儿，你帮我送送祝公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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