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却无情的面孔顷刻消失无踪，只留一张没有情绪的面孔。
“主次换了？”寒初珞当即问道。
“是。”白景睚忻随即出声，“就算是我也无法预料，你们俩居然能打起来。他亦是如此，我便借机更替了魂魄主次。”
他不喜不怒地声音里，好似多出一抹哭笑不得。
“而你身为武神，竟然不是神魂的对手。”
“我……”寒初珞张口结舌地窘迫过后，不禁长叹一声：“我也没料到。”
以往有哪个“一念”就能动用非人力量的白景会去学一身凡人的武功绝学？还学得还都如此出类拔萃？甚至一言不合就亲自动手用剑来伤人？本来有无中之无，他已经无惧于那玄奥的白景子息之力。现下遇到个不按理出牌的沁睚忻，觉得既然子息奈何不了他，干脆就亲自动手了。加之以往又鲜少见他用过重杀六式，方才又距离咫尺，行云流叶很难施展开来，简直是雪上加霜。
而他那时又不能松手，因为他一旦松开手，就会让出这一丈外，无中之无所带来的呼吸同调也会随之消失，紧接着白景子息就能恢复如常，随后沁睚忻定会擅用惊鸿照影与之相辅相成，眨眼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为幼稚到可笑的事情争执，而且他都不知道为何每次都能从严肃的正事上歪倒这种鸡毛蒜皮上。
因而这不是他们首度拳脚相向，却是沁睚忻首度拔剑。
依照此前数回的经验，结果都是沁睚忻觉得无趣而骤然离开。
可是，他若是是在意见相左时放任沁睚忻不见踪影，少说也要用掉数个时辰、多则数天才能再度寻见他的踪迹。
“我……”
白景睚忻不喜不怒地注视让寒初珞后面的话生生卡住。
“除此之外，我已告诫过你多次，难道你又忘了？”白景睚忻问。
寒初珞摇头：“我没忘。”
无所不能的天道之力乃是人魂塑成，白景子息虽藉白景躯壳呼吸凝聚，其实是以数千虚景的寿元为力量。
“我记得——”寒初珞说，“无中之无所驱的‘呼吸同调’是在耗损我的魂魄，等同于在耗损我的寿元。我每次踏入白景一丈之内，虽能暂时摒除子息，却等同于在扼杀自己的寿命。”
白景睚忻的视线定在寒初珞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后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言行自相矛盾。
寒初珞无奈的再叹一声，松开手并向后退出一丈开外。
子息随即恢复如初，玄衣白景再度徐徐地浮离地面半尺，使之原本平齐的视线改为微微俯视。
这些玄妙的无形，着实让寒初珞头痛不已。
与无中之无的顿悟不同，白景的力量就像玄奥本身，他还是无法切实的理解。
白景睚忻则再度对寒初珞告诫道：“凡人寿元有限，你若惜命，定要慎用。”
“我知道。”寒初珞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发现血只是浸了衣襟一线就自行止住了，并无大碍——真是多亏白景睚忻“来”的及时。有长生露，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好。
他心下直叹自己竟然习以为常，无奈道：“方才只是情急之下，我……”
白景睚忻再度打断道：“你该知晓，神魂方才的确动了杀心，虽然碍于枷锁，他不会杀死你，却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某个念头陡然在此时闪过白景睚忻的脑海。
凌云无双、逆天劫数、伐虎碎片以及长生露……难道？
若真如此……那，只能但愿如此了。
无数念头对他不过转瞬，他面上不喜不怒且毫无停顿地道：“对神魂而言，只要心念一动，他就会去付诸实践，他根本无所顾忌，你必须与他维持在伯仲之间。”
“我知道。”寒初珞无奈颔首：“我知生杀于他并无区别，我与其他凡人亦是同样。可五五之势着实太难了，一不小心就会让他产生杀心。”
这便是神魂的“随心所欲”。虽是事实，可是宣之于口时，依旧让他心口发沉，让他一面怀疑着自己如此执着是否必要，一面变得又愈发执拗。
“幸而有法则枷锁又有你相持相护。”他说。
“这并非长久之计。”白景睚忻却道，“你太过依仗于我……”
他将后面的话隐没于喉间。
杀心能让神魂心念起伏，如此他才有机可乘，暂为主魂。等到神魂心绪平复，他又必须让出主魂。
寒初珞明白。
白景睚忻说：“如若……”
如若神魂察觉此事，定然会想法子“规避”。
寒初珞颔首——依沁睚忻的天赋才智，抑制心念起伏不过是早晚之事，白景睚忻也很快就会束手无策。
白景睚忻颔首：“我在尽力与他相争，你亦……呵。”
他话音未尽，便换做一声轻笑。
“你为狼，他为狈。你们到是默契十足。”
不过几句话间，沁睚忻就再度夺回了躯壳。
他抡起执剑的手，却未再度朝寒初珞刺去，而是覆手将凌双剑送回剑鞘内，道：“寒初珞，我最后告诫你一次，别妨碍我。”
他温和地声音如同冰窟，让寒初珞不禁打了寒噤。
“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他便自寒初珞面前消失了踪影。
幸亏后者已经料到此番，同时纵身追赶。
约莫小半刻后，寒初珞才赶上他的速度，再度追问道：“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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