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弈棋借兵
第二日就是正月十五，按规矩几个皇子一早就来到文德帝所居的崇礼宫请安祝寿。
几个皇子到的时候，文德帝刚由丽贵妃金丽敏服侍着洗漱完毕，听着内侍禀报，脸露笑意，命人宣进。
四个皇子由长到幼跪地行大礼，齐声道：“儿臣恭请父皇圣安，恭祝父皇千秋！”
文德帝抬手，笑着让四人起身。
起身后，四人又转头向金丽敏礼道金安。
“午宴要与臣子们和外来使团一起，咱们父子几个就一起用早膳吧。”文德帝温和道。
四人拜谢，齐声应“是”。
早膳刚摆好，内侍来报，琰王来了。
文德帝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意外，脸上的笑纹深了些，吩咐内侍宣他进来。
李文乾从来看不透他这位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十三弟，虽然他远离朝堂，不问朝事，可是骨子里的皇族血脉，让他远不了分争，避不了杀戮。
即使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李文乾依然记得莱昭仪初进宫的那日，春阳正浓，倾泻在她身上，明明披着头巾，戴着面纱，可他就觉得那下面是张倾国倾城的脸。
莱昭仪在后宫中与人为善，广结善缘，即使同为后妃，也少有与她交恶的，所以，才有很多人认为，莱昭仪离世太早，否则，这大晟的江山，李云亟是有一争之力的。
眼见未必为实。
晟在逐鹿中原以前，与亚栗族比邻而居，人在地位对等时，大概还能保持平常心，在未站至高处时，等级观念或许没有那么强，可一旦凌驾于众人之上，还能依旧初心不改的，屈指可数，若是皇族，那就根本不可能存在了。
亚栗族地稀人寡，当然不能与晟同日而语，靖武帝对莱昭仪的宠爱大概是真的，毕竟那样的美人当前，不动心，那可真是神仙了，靖武帝对李云亟的疼爱应该也不假，李云亟幼年时的乖巧可爱，少年时的天资聪颖，少人有及，可是若要将江山传于一个拥有外族血脉的皇子手中，不太可能，正所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靖武帝把“火麒麟”留给李云亟的用意，大抵是想留李云亟一命，靖武帝是何时开始布的局，李文乾真不知道，靖武帝将自己的皇子们瞒得牢，李云亟心机深，李文乾也是在李云亟返回京都时，才知道，原来是李云亟掌着“火麒麟”，这还不排除是不是李云亟故意让他知道的，京都水深，他是要为保命留足筹码。
“火麒麟”是骑兵，攻城略地派上的用场不大，只要不继续招兵买马，不足为惧，可这也狠狠地扼住了李文乾与金赤宏的脉门，让他们这本就不十分牢靠的联盟有些摇摇欲坠。
当然，李文乾也不敢放李云亟回封地，什么地方，都不及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人放心。
今日的李云亟头戴亲王金冠，身着黑底金丝蟒袍，连缚眼的绫带也是金色，记忆里的李云亟鲜少着亲王正装，去西璄时，他尚是少年，如今风华正茂，气质华贵。
他向文德帝大礼参拜，行礼祝寿后，四个小辈也向皇叔见了礼，李云亟坐下，与父子五人一同用早膳。
早膳吃得极为沉默，除了文德帝偶尔逗弄着四岁的十二子李陌垣，其他人均是没有什么话。
早膳后，文德帝兴致很高，命人摆了棋盘与李云亟对弈。
李云亟聪慧，十岁与太傅下棋，战绩就不是全败。
两个内侍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站着的唱棋，跪着的摆棋，四个小辈也乐得站在一旁观棋，一时间竟是气氛和睦，其乐融融。
一局罢，文德帝险胜。
“哈哈，十三叔输了，要受罚。”李陌垣笑道，孩童的笑靥，春光灿烂，没有一丝杂质。
文德帝把李陌垣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罚你十三叔做什么呀？”
“孔太傅说，民间的学生受罚要被夫子打手板的。”
“那你被太傅打过手板吗？”
李陌垣想了想道：“太傅不敢吧。”
“那你是要打你十三叔的手板吗？”
李陌垣脑袋一缩，瘪嘴道：“儿臣也不敢！”
文德帝哈哈笑出声，十分高兴地对李云亟道，“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一边算计着不能赢，又不能输得太惨，心不累吗。”
“当然累，臣弟瞎后就没下过棋了。”
“你如此费心地讨好朕，说吧，有何事？”
李云亟揖手行了半礼，也不拐弯抹角，“请皇兄调一支龙甲军给臣弟吧。”
“是为了护着西璄那娃子？”
李云亟直起身淡笑道，“蝎利王虽比陌垣高不了多少，可他与臣弟是同年。”
文德帝想了想道：“你不是把卫家那孩子调去给他做护卫了吗？他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保护吗？”
“父皇，儿臣以为，一个番邦外族，要我大晟皇族卫队保护，是不是有点过了。”说话的是璃王李陌槿。
李陌槿看着一旁自己的母妃，正端起一杯茶，吹着那冒着热气的茶汤，轻轻摇头的姿势，似在阻止自己，下心一凛。
李云亟不以为意，继续道：“臣弟只想要万无一失。”
“是怕昨日进京的西璄二王子黍黎动手脚吧。”
“黍黎不敢明着动手，暗里使坏就说不准了。”
“你与那蝎利王好像私交甚好呀。”文德帝慢悠悠地说。
李云亟更加坦然，“于私，臣弟在西璄时蒙他多番照顾，这个人情臣弟怎么样都要还他，于公，西璄眼下内政混乱，几个部落首领也是各自为阵，几个王子夺利争权，蝎利王虽是出身军旅，却是西璄嫡系皇族，是关外大将中少有的知书识理之辈，西璄内政，我大晟不便插手，蝎利王身份敏感，在我大晟境内保他平安，才不至让西璄朝局失去平衡。”
李云亟很少说这样长的话，文德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大晟江山初定，国库空虚，周遭列国群狼环伺，西璄弓强弩利，全民皆战，东临兵强马壮，好强斗狠，无论是哪一边，眼下似乎都不宜轻宜开罪。
“那咱们再来一局，你若赢了，朕就派一支龙甲军给你。”
“若臣弟输了呢？”
“你敢再输，朕要治你欺君之罪。”
第二局，文德帝依然是险胜，他大笑着说要治李云亟的罪，却仍是许了他一支龙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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