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五年。
大松。
江北。
“将军！哥哥！！……我小黄山寨，真的不能继续打下去了啊。”
吴星眼眶微红，望着宋公豹：“朝廷赏赐与抚恤微薄……自招安以来，弟兄们无日不战，如今已经折去三四成……再这么下去，咱们兄弟都要打光了！”
宋公豹同样垂泪：“唉……我又能如何？朝廷圣旨已经到了……不日咱们弟兄就要南下。”
“南下？”吴星一怔：“北方呢？胡人王子，不对，是金王呢？”
胡人王子完颜烈继承汗位，称‘金王’，南下攻打大松，大战也有数年了。
“朝廷已经下定决心，与金王议和，给予岁币、布帛、并许和亲……金王已经答应，暂且退兵，双方罢手言和，约为兄弟之邦。”
宋公豹道。
“丧权辱国，丧权辱国！”吴星冷笑：“宁与胡人议和，卑躬屈膝，也要平民乱……果然是朝堂衮衮诸公所为，接下来不知是要去征讨萧粱、方腊，还是攻打狄尤？”
“皇城司细作已经探得消息，吴王尽起大军，攻打梁王！”宋公豹无奈说出了些内情。
吴星顿时就呆住了。
他知道，吴王发展到现在，就两个战略选择，要么打梁王，要么打金石。
金石城高池深，守军众多，并且也是南方重镇，一旦攻打，可能刺激大松朝廷全力应对。
并且，同时还有可能受到梁王背刺！
因此，只能先打梁王！
而吴星更是知晓，此种涉及数万十数万的重大战役，既然朝廷已经言之凿凿，那就必然抓到了真凭实据。
哪怕吴王此时反悔，粮草、军械、后勤的调动也全部白费了，大军至少一年都无法再动！
因此，吴王必然已经攻打了梁王，甚至双方大军可能已经交战！
“我等南下，就是要去对战胜利者，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端是好计！”
吴星怔住，旋即道：“但不论何方胜了，我军与反王大战，也必然损失惨重啊！”
“我也没有办法，这次朝廷决心很大，已经命枢密使高求，尽起禁军二十万，在身后督阵！我们只是一路前军罢了……”
宋公豹苦笑道。
有这二十万禁军在身后，他们只能死战，或者战死！
“朝廷这是用我们当炮灰啊！”
吴星神情惨白，喃喃自语：“恨之前为朝廷剿灭乱贼！恨招安！”
竟然‘噗’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快，带军师下去医治！”
宋公豹神情大变，等到叫来医者，将吴星待下去之后，他表情就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朝廷使者到来，其实还有另外一句：
‘若宋将军南下立此大功，回来必能封公封侯！’
公爵之赏！
纵然在大松，除了刚刚开国那会，都相当罕见。
‘想要当安乐侯爷，就不能让朝廷觉得威胁……所以，手上这支大军，必须在南方尽数战死么？背后二十万禁军看着，纵然狗急跳墙也做不到……’
宋公豹望着京师方向：“朝廷衮衮诸公，倒是好算计！”
不得不承认，他居然有一点心动。
……
江州府。
梁王宫。
梁王萧梁都难得露面，还是一个孩童，不过看着长大了几岁。
在他身边，则陪着王姑萧紫，正满脸担忧地望着下方各臣。
“启禀王上、丞相！”
曹满声音略有些颤抖：“吴王狄尤正率十万大军来袭，最快两日之后，兵锋就要到达三王山了！”
三王山是江州府东部边界，也是一座险关。
但不论谁都不觉得守将能在数万大军围攻中支持下来。
顿时就有几个人，望着同样坐在上面的亚伦，满心腹诽。
当初梁王起事之早，甚至还要在吴王之前，若是趁机四面出击，攻占府县，此时或许发展得比狄尤还要大！
就是因为默默种田三年，才搞到如此地步！
哪怕增加了些田亩赋税，与攻占几府、扩军数万相比，也还是亏大了！更得罪了士绅！
亚伦脸上保持着微笑，实际上对这种善念恶念很是敏锐。
当发现几个太学生以及太冲、太和、太阴并未如此忘恩负义，不由觉得还算可以。
至于区区几个人的暗中埋怨？
那正是他所希望发展壮大的。
亚伦深刻知晓，哪怕他不用四书五经取士，也有不少儒生，或者说名教思想者混入了梁王麾下。
自己要对抗名教，真正要做的并非杀掉某个人或某些人，而是对付其思想！
这就很麻烦了。
好在体制内的这些人，就会成为靶子，吸引反对者，然后汇聚于小梁王身上！
“今日召集尔等，就是论战！”
亚伦轻轻咳嗽一声，顿时满堂寂静。
他看向太冲：“府库粮食如何？”
“启禀丞相，经过去年丰收，库中有粮十五万石，军械也是齐备……”
太冲出列，一丝不苟地行礼。
“汤汛！展大……你们说呢？”
汤汛瞥了眼展大，发现对方一脸木然表情，不由踏出一步：“启禀王上……我方有大军两万，吴王号称十万，实际最多五万，虽然有些劣势，但依托坚城堡垒，末将以为……能战！”
之前梁王军最多才一万。
但后来经过围剿，收容俘虏，就变成了两万！
这甚至是因为当初只有一万人，打出了击溃战而不是围歼战，否则俘虏还会更多，转变的士卒也会更多。
说实话，汤汛对于虚灵子道长以及‘宣讲营’转化俘虏的本事，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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