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呢,“分曹”就是两两分对、分组的意思;“射”非射箭之射,而是“猜度”;“覆”则是覆盖。
说白了,就是聚会宴饮时大家分成两组,一方将某物藏于杯瓶碗碟等具之下、另一方猜其为何物的游戏。
宴饮时分曹相戏以助兴,是中国人古今一以贯之的饮食文化传统。
古人设宴欢会,鼓乐歌舞、赋诗弹琴、杂技百戏,助酒兴的办法是很多的,而其中最宜于调动席间气氛、拉近感情的,大概就是分曹以为戏乐了。
起初,这种分曹相戏更强调的是仪式感,着重“待人以礼”,娱乐尚在其次,是一种规定严格、极为讲究的社交活动,一般行于王公贵族之间,寻常百姓是不玩的。
历史上最早的分曹游戏,大概是先秦就有的射箭了——所以此射虽非彼射,却也称得上有些渊源。
而前面的“藏钩”也属于“分曹射覆”的一种,将一小钩暗里在诸人间藏来藏去,由此转彼,叫人来猜钩在谁手。猜的中,则藏钩之人罚酒;猜不中则反之,猜者罚酒。(陈成:这难道不是‘击鼓传花’?)
只不过单单猜东西的话,未免太过低级,没有技术含量。到大唐的此时,早已不限于猜物,而进化出文字游戏、即兴作诗等更为丰富多变的玩法。(现在的人喝酒聚会时仍然乐此不疲,“划拳”“棒子老虎鸡”啥的,却不知道这也是低阶的“分曹射覆”一种形式。)
而陈成要想在上元节诗会一举成名,就要通过“分曹射覆”的考验。
因为参与的人那么多,不可能人人都能把自己的诗传到上面的大人物面前,必须要经过前面的筛选。
那年上元节的“分曹射覆”可以看做是选秀的“海选”阶段。
陈成和一大帮人围坐在方桌前——都是有志于此的,以20人为一组。
这二十个人用相连字句隐寓事物,令人猜度,然后作诗,若射者猜不出或猜错,或者诗作得不行时,就要被淘汰出局。
最终这二十个人只能决出一个人——通过预选,然后就可以去参加五凤楼前的诗会了。
简而言之,可以理解为,这二十个人“划拳”,赢得那个人就获得通往上阳宫的入场券,输的人呢,也不亏。
反正天子大酺,酒水不喝白不喝,哈哈!
经历的过程具体可以参见千秋节那一章,除了灯楼更多,契合上元节主题之外,其他大同小异。
只是因为加入了猜谜,陈成可就如鱼得水了!
因为他发现,虽然大唐的人作诗很厉害,可是猜谜水平——
只说普通人的话,那真是菜鸡到不行!
被陈某人吊打!
陈成上来出的题目: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周围连着两位仁兄竟然都猜不出来!
我的天!
你们就这种水平的话,我要是出“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个白胖子”,那你们还不得崩溃自尽啊!(他们当然都猜不到这是花生!毕竟这时候还没有引进……)
至于“远看山有色”的谜底是“画”,这是学过小学二年级语文的小朋友都知道的,而且也不很难。
至于这首诗本身,还有一个悬案。那就是诗的作者和年代总是胡乱标,有的教科书标的是“唐代王维”,有的说“元代王冕”,有的说“明代唐伯虎”“清代高鼎”,经过陈成亲自问询王维老师——矢口否认那是他的作品!
既然不是王维老师写的,那我就没有心里负罪感了!
以后这首诗的作者就是陈成我了!
哈哈哈!
(其实真正的作者是南宋僧人道川禅师为注释佛教经典《金刚经》所作的偈颂诗。)
就当陈成无比得意自己的水平无比出色,远远高于周围人,外婆也为我骄傲的时候,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张口答道:“谜底是‘画’。”
陈成有些泄气,不过也没关系,咱们玩的是文人的“分曹射覆”,你光猜出来谜语不行,还要写成诗才行啊!
“这有何难?”对方轻轻笑笑,一副这正是他拿手好戏的模样,卷起袖子道:“我前两日刚刚观赏过一幅好画,正有所想,便在此刻写来与你听!”
那人原本见陈成一个八九岁顽童的样子,也觉得十分天真可爱,可是他那首饱含禅机的“画”诗一出来,青年便知道此子并非池中之物,不可以拿普通小孩来看待,也起了较量的心思。
我堂堂——
还不如你?
开口吟道:“
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
㧐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
绦镟光堪擿,轩楹势可呼。
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
陈成当时听了,就觉得此人诗作不凡!
起用惊讶的口气:说是洁白的画绢上,突然腾起了一片风霜肃杀之气!
这种肃杀之气,第二句随即点明:原来是矫健不凡的画鹰仿佛挟风带霜而起!
先写“素练风霜起”,然后再点明“画鹰”,乃是“倒插法”!这种手法,一起笔就有力地刻画出画鹰的气势!
先声夺人!
颔联两句是说苍鹰的眼睛和猢狲的眼睛相似,耸起身子的样子,好像是在想攫取狡猾的兔子似的,从而刻画出苍鹰搏击前的动作及其心理状态——
真是传神之笔,把画鹰一下子写活了,宛如真鹰!
毕竟系着金属圆轴,只是人的掌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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