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夸张吧。”风小辛道。
赤月道：“相信我，我能办到。”
风小辛看着她，忍不住问：“能否告诉我，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赤月一时沉默。
“若不方便说便算了。”风小辛道。
“我不知自己出身何处，父母是谁。”赤月道，“我是被妖兽养大的。”
风小辛一时惊讶。
说心里话最艰难的不过是开头，赤月已然开口，接下来，便再无保留。
“我记不得那时自己多大，反正那时我对于父母家族，也只有模糊的印象。那就像是梦里出现过的场景，似乎曾经历过，但又极不真实。我只记得我曾孤独地行走于暗林中，许多凶猛的野兽想要将我吃掉，但刚好有一群迁徙的妖兽经过，便使我幸免于难。我那时浑浑噩噩，不知当向何处去，便一直跟着它们。它们并非食肉的凶兽，便容我在群中混吃混喝，这一混，便是好多好多年。我在幽林深谷中随着它们长大，直到有一天有人入山猎杀妖兽，我眼见着它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一时气愤难当，便与对方拼命，结果却被镇压，落入齐泰与卫阳手中。那之后，他们将我关入了黑狱之中，前一年时间，他们使尽种种手段想驯化我，让我服从他们，听他们之令，成为他们的鹰犬，但我一直不从。后来他们不再来，娟儿却出现在我面前。”
她说完这些，看着风小辛，道：“娟儿只是个寻常的女孩儿，她温柔、善良，懂得为他人着想，正是她让我重新拾起了人族的语言，也正是因为有她陪伴，我才能熬过两年的黑狱岁月。”
风小辛看着她，郑重地抬起右手，竖掌向天。
“赤月。”他说，“我向你承诺，一定会让那些人为这一切付出代价。一定！”
赤月看着他，再次露出笑容，却摇了摇头。
“我已有那样的实力。”风小辛道。
赤月再摇头：“这与实力无关。我现在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知道在人族的世界中，力量并不代表一切。人心鬼蜮，人外有人。庞大的人族世界里有种种规则、种种强权，个人的力量再强，也不敌那些规则与强权。风小辛，我感谢你，但你真没必要为了我而陷入麻烦。”
风小辛笑：“你太不了解我了。”
“那么你是怎样的人？”赤月问。
“天下第一惹祸大王是也！”风小辛朗声道。“我这一生最擅长的就是闯祸，最不怕的，便是惹祸！怕麻烦？我便是麻烦！”
他说这话时，竟然隐约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却仿佛是无上帝王在说“我乃真命天子，天下尽在我掌中”一般。
赤月一时怔怔。
风小辛冲她笑，突然拉起她的手，向远而去。
她没像寻常女子一样脸红心跳，反而轻轻握紧风小辛的手，默默感觉着那手上传来的温暖与温柔。
这应该才是人间最美好的事吧？
她在心里猜测。
风小辛向山下而去，走的是山之北坡。
那里，是两人都不曾去过的地方。
他一路前行，小心地使用白龙虎步，运起白虎风身之术，带着赤月几乎是足不沾地地前掠。
“紫阳！”
他不得不唤醒了紫阳，请她帮忙，寻一处适合躲藏的地方。
对紫阳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她疲惫得很，但还是很快找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她飞掠而出，释放道道紫焰，改变了这里的几处符阵，助风小辛将赤月安置在一处极隐秘的山缝空间之中。
风小辛将一只纳器锦囊留给了赤月，里面有野营之物，还有一些饮食。
“我不需要。”赤月道，“我在野林中长大，对我来说，这便如家一样。”
“但你终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你。”风小辛道，“好好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一掠而去，那符阵在他身后缓缓地关闭。
赤月久久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突然之间心生失落。
她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独自一人流浪在充满危险的荒野中的时候。
她盼望着他能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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