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楼是七十年代末建的，窗户用的都是钢窗，所有全拆下来，卖废铁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如果碰到外行，这个钱程野也就不声不响的揣腰包了，以前也都是这么操作的，可今天碰到陈卓这个人精，他本来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所以这个时候听到陈卓打算让利，很是有些意外。
陈卓摆摆手，“这有什么真的假的，能交到程老哥这样的朋友不比这点儿钱珍贵？”
“就冲你这句话，老哥带你去挑最好的材料！走，现在就去，”程野身上的质朴还没有被磨没，这会儿明显有些上头。
结账的时候，谢文君还问起了余幼微的情况，陈卓道：“挺好，都长胖了。”
“那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是怎么进去的？我听说阵仗挺大，市长都来了？”谢文君的鹅蛋脸上，满是听八卦的奕奕神采。
陈卓随口道：“跟我装，被我弄进去的。”
“好的不学，还学会吹牛了！”谢文君笑骂道。
陈卓也没多解释，笑着走出饭馆大门，世人都不信实话。
程野骑摩托载着陈卓直奔装饰材料市场，把种种材料一个个落实清楚，从品牌到型号全部详尽的写进合同中，最后两人签字按手印，合同一式两份，约定十月三日就开始施工。
跟程野分开，陈卓就直奔安京火车站。
陈卓在出站口没有等多一会儿，就看到方国平走了出来，方国平眼睛随便一扫也发现了陈卓，实在是因为他的发型在这个年代太有辨识度。
方国平走过来，看起来心情不错，“从常山过来，粒米未进，饿死我了，带我吃顿好的！”
“你是真吃大户来了？”陈卓笑道。
方国平道：“那还能有假？赶紧的！”
“行，带你去我们学校，有个京菜馆不错，”陈卓道。
“走走走。”
对待方国平，陈卓是以真心相交，所以不会搞社会上那一套，还是带他去的谢文君的小餐馆，还是那个包厢，还是四菜一汤，区别只是，一个午饭，一个晚饭。
谢文君亲自进出上菜，一出一进的听到陈卓和方国平在聊当下的国民经济。走出包厢，她就开始琢磨，这小子上上次跟一群同学聊游戏，刚才跟人聊装修，这回又跟人聊经济政策，他真的是学生？
陈卓吃了两口菜，问道：“嫂子呢？怎么没去接你？”
“她是注定要坐在新闻联播里的人，忙的很，别说你，我见她都困难，”方国平的话中透着无奈。
陈卓不经意的问道：“嫂子是什么专业啊？”
“播音主持。”
陈卓一愣，努力的回想前世那些国字号的央视主播，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叫舒薇的。按道理，1999年的播音主持博士，必定会在央视大放异彩，成为家喻户晓的大主播，这根本毋庸置疑，可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难道跟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变有关？
陈卓正暗自琢磨着，手机就响了，是宿舍的公用电话号码，接起来就听到夏峰的声音，“三哥，有个自称老严的人说有急事找你，还说你知道怎么联系他。”
老严？严为民？这么低调的吗？
陈卓立刻道：“好，我知道了，谢谢。”
“跟我客气撒，那我挂了啊。”
陈卓挂了电话立刻拨通严为民留给他的号码，电话响了半声就被接起来，说明严为民是真的很着急，“是陈卓吗？”
“是我，严市长，您找我有事？”陈卓问道。
严市长？有人叫这么牛的名字？正在往嘴里夹肉的方国平愣住了。
“有事有事，我这儿正在召开一个市政府牵头的安京市十大先进个人表彰大会，现在有一个岁数比较大的老同志突发脑溢血，直播又不能停，说好是十个，少一个也不行。我想请你来一趟，对你的先进事迹做一个演讲，有时间吗？”严为民完全以商量的口吻问道，一点儿没有官架子。
市长亲自问询，就是天下刀子他也得去，陈卓想都没想，“有时间，您把地址给我吧，我打车过去。”
“不用，你在哪里，我让人去接你，”严为民道。
陈卓看一眼方国平，“我有一个朋友跟我在一起，可以……”
“可以，一起过来吧，”严为民直接应承下来。
“那我在安邮西门等着，”陈卓挂了电话，冲还在挑肉吃的方国平道：“吃饱了没啊，方秘书？”
方国平叼着一块护心肉，正嚼着，“你小子准没憋好屁，有屁就放！还有刚才那是谁啊？名字这么霸气的吗？叫市长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陈卓呵呵一笑，“一个朋友，陪我去办个事儿？反正你也没有啥事儿，就算要跟嫂子温存也得等晚上，是吧？”
陈卓的话让方国平一个不注意把米粒吸入了气管，咳嗽了半天，“你是憋着弄死我吧？什么话都敢说！我严重怀疑你小子谎报年龄，你别是侏儒吧？现在四五十岁了？”
“你见过一米八的侏儒？还有十几分钟时间，你先吃，我去结账，”陈卓笑着走出了包厢。
行道树在车窗外急速后退，严为民的专车上，方国平脑子一片空白。刚刚他见到这车牌照的时候就彻底懵圈了，作为政府公务员他太清楚这牌照代表着什么，严市长？严为民？安京市长严为民？
安京市长虽然也叫市长，可安京是首都，是直辖市！可那正部级的国家大员！自己坐上了省长的车？
方国平很想问问陈卓到底什么情况，可他看看前面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上的市长秘书，选择了沉默。
陈卓却放松的很，他不准备走仕途，保持起码的尊重就好，不需要怕任何人。
方国平实在看不惯陈卓懒散的德行，低声道：“你能不能坐直了，坐没坐相的。”
“是是，方老哥说的对，”陈卓立刻坐直，脸上笑容更灿烂了。
今天这件突发事件，可以说是一块馅饼砸在了方国平的头上，能不能抓住这块馅饼并且一口吃掉，那就不是他陈卓能做主的了，他只负责丢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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