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少羽不同，天明有时候挺迷茫的。
因为直到现在，天明还是不知道。
为什么？
自己在咸阳吃着百家饭，却会被盖聂突然找上门。
而且被秦军通缉后，突然冒出来很多跟自己父母有关的人或事。
天明对于秦国的仇恨，是在离开咸阳后，被秦国各种围追堵截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特别是在墨家机关城中，面对嬴慎的全方面打击。
以及高月被月神抓走时，自己无力反抗的样子。
与其说天明恨秦国，倒不如说天明恨这样的自己。
是否要听取墨家众人的意见，帮嬴慎传信。
天明其实也犹豫过，毕竟是要帮自己现在对秦国最恨，最讨厌的人的忙。
但天明最终还是选择了帮。
因为……
“我恨讨厌赢慎，可只要帮了他，至少那些离开父母，家乡的孩子，都能回到父母身边，这就足够了。”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张良听，天明仿佛卸下了什么负担一般，松了一口气。
天明自己就是孤儿，而且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流浪。
知道离开父母以后，独自一人生活会是怎样的情况。
自己讨厌赢慎是一回事，但那些童男童女是无辜的。
虽然天明还想着，等自己学会大叔的百步飞剑，能够自如操控巨子传授的内力之后。
再次遇到嬴慎一定要狠狠地将他打败，并回敬赢慎几个巴掌。
但至少现在，天明愿意为了帮助别人，暂时放下仇恨。
张良盯着天明瞧了好一会，忽而展颜一笑。
从天明手中接过资料看了起来。
字很丑，想来是嬴慎自己写的。
嬴慎去桑海郡守府调阅卷宗的事，一直关注着嬴慎的张良自然清楚。
也明白，这些都是嬴慎，自己默记下来，记录下的信息。
不过，张良并没有就此决定帮助嬴慎。
而是跟天明说道：“嬴慎的计划虽好，但还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什么漏洞。”天明看张良接过去资料，还以为张良准备参与进来了，没想到张良反而说起计划的不对。
“桑海郡守，未必会答应他，派人前往蜃楼搜查的。”
就算有如此多的报案人，在一个假的目击证人带头的情况下，向郡守施压。
郡守若是不想得罪阴阳家，只需要拖延一阵，等阴阳家的高手回防，或者消息泄露出去。
赢慎的计划没有成功的可能。
如果嬴慎无法解决这一点，就算帮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也没有任何用处。
张良说着，将资料退回给天明，为了一件无法达成的事。
而去跟自己的敌人合作，墨家愿意，张良可不愿。
但天明没有接过这些资料，反而突然恹恹说道：
“这个情况，赢慎已经想到过了。“
“而且他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了。”
张良瞧出天明神色不对，好奇道：“赢慎准备怎么解决？”
即使是张良，也没什么好办法，除非让人威胁郡守，但是一座大城中郡守级别的官员，并不是那么好威胁的。
如果嬴慎的办法不能令张良满意，张良也不会冒险，让自己落入险境。
毕竟，煽动百姓的事，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
张良自己都不愿意连累儒家，所以对自己私下反秦的动作掩藏地很深。
更何况是为了赢慎，而连累儒家了。
“他……”
天明支支吾吾地将嬴慎的解决办法告诉了张良。
事实上，这个漏洞，高渐离当时也看出了，并询问了嬴慎。
但赢慎的答复令人吃惊，当时在场的墨家众人，没有人想到嬴慎竟然会这么做。
虽说那么做确实可以令郡守没有后顾之忧，而且以后嬴政追责起来，也只会追究赢慎的责任。
可这样一来，完全就变成了嬴慎牺牲自己的未来，去换徐福一命了。
张良听完天明所说，沉默不语。
即使是他，也没能想到，赢慎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赢慎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都懂得趋利避害。
张良不信嬴慎看不出，那样做的话，嬴政不可能会放过他。
可他还是选择这样去做。
哪怕嬴慎还有其他后手安排，可这种以身犯险的事，视乎不该出现在赢慎身上。
“三师公也觉得很奇怪吧。”
天明知道张良在想什么，自己一开始也不愿意帮助嬴慎，但正是知道了嬴慎这个选择，才会最终决定帮助嬴慎完成他的计划。
“小高他们问过嬴慎，为什么这样做。”
天明觉得张良或许也背负了些什么，才会出现知道嬴慎的选择后，这样纠结的脸色。
天明没有逼迫张良答应的想法，因为他相信，自己这位三师公，最终还是会选择帮助嬴慎的。
而他现在欠缺的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所以天明说起了另外一个情况。
“他怎么说。”张良迫切需要知道嬴慎这样做的原因。
嬴慎的选择太过出人意料，完全不在张良的预料范围之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张良需要了解嬴慎的想法，才能在未来对上他的时候，针对他的弱点进行布局。
“慎可以等，可以忍，但百姓如何？”
这就是嬴慎的话。
天明将嬴慎的话说完，将资料重新交回给张良，这一次张良没有拒绝。
见张良陷入沉思，天明朝着张良行礼告退。
自己这位三师公现在很明显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天明不想打扰他。
良久，站在原地不动的张良叹息一声，将资料收了起来。
按理，儒家此时被盯得很紧，张良无论如何也不该出手帮助嬴慎布局。
可连嬴慎都有如此觉悟，张良觉得冒险一番也无妨。
而且，儒家也只是需要发动势力，代为确认一些情况。
真正去做事，还是需要墨家的人动手。
已经尽可能的避免儒家在此事上牵连过深，引火烧身了。
若是这样都不帮一次赢慎，张良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你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张良走在回去的路上，虽然依旧表现出一副儒雅的模样，但内心却对赢慎赞叹不已。
可惜，赢慎是大秦的人。
不然的话，张良其实并不介意为嬴慎想想其他办法对付徐福。
毕竟嬴慎如今表现出来的，很符合作为自己对主君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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