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林轻轻摇头，他的视线已经模糊。
他不想死，也想和兄弟们一起回去，可自己的情况很了解，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沈飞三人继续往这边冲，死的不仅是他。
“老大，谢谢你，带我经历了一次真正的战斗。”
张海林眼泪和鼻涕同时流了下来，“小龙，杨辰，你们别冲了，将小虎照顾好。”
“你特么少废话！”何小龙放声大吼，忍住剧痛重新扣动了扳机。
张海林深呼吸两口，“这辈子我们是兄弟，下辈子依然是……走！”
“海林，你冷静……”
“草！”
“你敢！”
碰！
枪声响了，不一样的枪声，穿透了沈飞四人的神经，这是一把刀，狠狠的刺在心房上。
“不！”
看到张海林倒下，沈飞整个人呆滞了，他又一次亲眼见到自己的兄弟死在面前，这种痛，无法形容。
“草，草，草！”何小龙一拳一拳打在箱子上，眼泪再也忍不住。
杨辰也木讷了，他的浑身在抖动，剧烈的抖动。
但是，这是战争，战争永远是残酷的，没人愿意自己的兄弟死，现实却无法改变。
“住手！”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枪声也逐渐的凋零，最后现场变得无比的寂静。
这个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何小龙和杨辰眼中都充斥着杀意，他们没想到在拜伦后面的人居然是一个女人。
是这个女人，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兄弟。
可是沈飞看到那张脸时，再一次僵直了，他和叮叮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他很勇敢，为了你们选择了死亡，有军人的骨气。”黑衣女人轻言说道。
沈飞直勾勾的盯着黑衣女人，他眼中有复杂，有不解，更有着痛恨。
“四年了，你变了很多。”黑衣女人再道。
而黑衣女人的话让杨辰和何小龙都将目光转向了沈飞，他们看到了沈飞脸上的挣扎，看到那充满着太多东西的眼神。
这个女人，沈飞认识。
那么，他们是什么关系。
如果认识，这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飞拳头逐渐的拽在一起，发出了嘎吱的脆响，他的嘴角在颤抖，他的眼睛在流泪，他突然发现说不出来，喉咙被什么东西梗住似的。
“当又一次见到自己的兄弟死在面前，这种滋味是挺难受的，可这是战争，小规模战争依然是战争，这是一个特种军人的使命。”
在说话间，黑衣女人带着感叹，轻摇着头，“为了国家，为了使命，呵呵，那是多么荒唐的理由，偏偏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傻子为了这些东西趋之若鹜。”
“闭嘴！”沈飞语气低沉。
黑衣女人唏嘘一声，显得平常平静，“我以为四年来你看透了，看来你并没有，你还活着那个被人操控的世界里，这是一种悲哀。”
“我让你闭嘴！”沈飞举起了枪。
唰的一声，一瞬间功夫，超过二十把枪对准了沈飞。
“开枪，就像四年前那样，开枪打死我。”黑衣女人丝毫没有害怕，她的眼神变得深邃。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沈飞昔日的小队成员，是他心仪的女人，张薇。
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她？
她不是死了吗？
四年前，因为他开了那一枪，亲手将子弹送入了张薇体内，亲眼看到对方倒下，足足让他忍受了四年的痛苦和折磨。
已经死了的人重新出来在了他面前，还成为了敌人，杀害了自己的兄弟。
“为什么！”沈飞大声咆哮。
“没有为什么，各自的选择不同，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选择。”黑衣女人走了下来。
“boss……”
张薇没有理会，继续迈动着步子，走到了沈飞面前，凝视着他，“我曾经喜欢过的男人，怎么？你不敢开枪。”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没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张薇，你着了什么魔！”此刻的沈飞，脑子里一片混乱。
张薇轻笑连连，“我刚才的回答还不够清楚吗？”
“你不是张薇，你究竟是谁?”沈飞手指压住了扳机。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张薇，沈飞不敢相信，他所认识的那个女人会变成这样，这样陌生，这样可怕。
究竟是谁，是什么人披着这层皮，顶替了张薇的身份，要如此残忍的刺激他。
可是对方太像了，不论是容貌还是身形，或者是那双眼睛，都和以前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已经质变的那颗心。
张薇笑容更胜，“还记得我们一起训练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都很单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但我们都不敢捅破。”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觉得好幸福，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傻小子。”跟着张薇又发出了自嘲的笑声，“后来，我喜欢那个傻小子向我开了枪，亲手杀了我。”
“可是老天爷眷顾我，我活了下来，我有了很深的思考，也寻找到了我真正的人生。”张薇长呼了一口，“我要感谢你，感谢你开的那一枪。”
沈飞木讷的看着张薇，那一枪，是别无选择的选择，那是张薇的乞求。
可已经质变的张薇却拿来当做恨他的借口，偏偏他却无力反驳。
看了张海林的尸体一眼，又看了满脸悲愤的杨辰两人一眼，张薇道，“恭喜你，又有了新的兄弟。”
“你的心呢，你还有心吗？”沈飞大声的嘶吼，浓浓的质问。
张薇拨动着发丝，掀开了自己的衣服，将那个伤口露出了，“这一枪之后，我便没有了心，我是一个无心的女人。”
“你！”
“也许你在想，是我叫你开枪的，你是在别无选择之下扣动了扳机，对吧。呵呵呵，沈飞，你不了解女人，以前不了解，现在也不了解。”
沈飞的手抖动得很厉害，他无法做到平静，如果说刚才还有怀疑，在看到那个弹孔之后，他确定了，面前的女人就是张薇。
“你是一个军人。”沈飞屏住呼吸。
张薇用一种极为讽刺的眼神看着沈飞，“中毒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以为你了解了世界的本质，呵呵……”
“你没有，你只是一个愚蠢到极点的蠢货。”张薇移动步子，背对着沈飞，她不害怕沈飞开枪，或者笃定沈飞不敢开枪。
走上台阶，张薇又道，“你的兄弟死了，他不是死于别人的手，是你，沈飞，因为这是我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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