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若霏没有，她甚至都没有跪下，就这么站着跟他讲道理。
“皇上误会民女了。民女身份卑微，不敢玷污宫中女官的衣裳，是以才会拒绝。另外，民女如今是王爷的正牌女友，半夜三更还留在宫中，恐有不妥，是以民女才会有刚刚那一番举动。若皇上执意认为民女有错，那民女叩头谢罪便是，还请皇上不要动怒。”
墨夙夕站在殿外正巧将程若霏这话尽数听了进去，按了按眉心，墨夙夕轻笑，无论王妃面对的是谁，她似乎从来都不肯让自己吃亏。
话已经说成这样，纵使程御气得牙根痒痒一时三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人家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他着想，他要治了她大不敬的罪，那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何况这事儿传出去，也是他没理。墨夙夕在殿外静默了片刻，见老皇帝什么都没说，估摸着里头这会儿场面不太好看，便很适时地让人通传了一声。
程御正下不来台，听见墨夙夕过来了，赶忙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参见皇上。”
“爱卿快请起。”
“谢皇上。”
墨夙夕起身，瞥了身边的程若霏一眼。
程若霏全程冷着脸，一点面子也不给程御。
“朕念着快过年了，唐家宝石铺子的几款首饰颇得后宫众人喜爱，便心血来潮，请唐二小姐进宫坐了会儿。爱卿此时过来，所为何事？”
墨夙夕没同他绕圈子，直接说：“皇上，臣今日约好了同唐二小姐一同用晚膳，左右等不到人，又听唐府的门房说她被请进了宫，臣的这位女朋友不懂规矩，臣怕她冲撞了您，就跟过来看了看。”
程御在心里冷哼，岂止是冲撞，这架势，简直就是要爬到他头上去了！
“无妨，朕若早知道你们有约，就不会将人请进宫了。眼看着快过年了，趁着这几日，唐二小姐多费心设计几款首饰，朕也有些新鲜玩意儿赏给后宫。”
程若霏冷笑，什么时候一个大老爷们儿对珠宝首饰感兴趣了？
他这是纯属放屁。
“民女定当不负所望，在能力范围内为皇上分忧解难。”
程御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姑娘话里有话。
墨夙夕不动声色挡在了程若霏前面，“皇上若没其他什么事，我就带她先行出宫了。”
“去吧。”
程若霏低头屈身行礼，随后跟着墨夙夕一起出了宫。
两人离开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程尧火急火燎地赶来要觐见。
程御本就被窝着些火气，程尧不来还好，这么急急忙忙地赶来，他火气更大了。
“这会儿来见朕，有什么要紧事？”
程尧听出了皇帝语气中浓重的火药味，不着痕迹地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程若霏的身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儿臣得知近日与西域动武，傅将军秘密回朝，便想着边境不能没了主心骨，儿臣主动请缨前往前线。要是对方无心战争，便作震慑之意；要是对方本就有意挑起战争，那儿臣便挂帅出征。”
不是为了那个女人？
程御没作声，捋了捋胡须似乎在思忖他话里的真实性。
程尧察觉出皇帝并不相信他，索性又加了一句：“儿臣资质平庸，想趁着年轻多多建功立业，为父皇排忧解难，还请父皇成全。”
皇子说要建功立业，那便等于是司马昭之心，看来他现在对自己的野心一点也不遮遮掩掩了。
见他如此，程御的心反而稍稍放下了些。
“你有如此心意，朕很是欣慰，不过出征西域不是小事，万事等傅将军回朝之后再行商讨。你且先起身吧。”
程尧身子一顿，彻底打消了对墨夙夕的顾虑。
那日他们一同去了皇帝的寝宫，出来时，墨夙夕同他提了一嘴，说让他时不时地在皇帝面前直言不讳，对他的夺嫡之心不加掩饰，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本将信将疑，今日这不得已而为之的试探，没想到他确实没被自己的父皇训斥，相反，老皇帝一副甚是欣慰的样子。
父皇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之前对九皇弟的偏爱变了味了？
“既然父皇已有自己的考量，那儿臣也不便多说。天寒露重，父皇身子愈发康健，也还须注意添衣多多保重。”
“有心了，既然来了，陪朕下盘棋再回吧＂
程尧点头，说：“儿臣遵旨。”
经过这一晚，程若霏能明确察觉到程御对她敌意颇深，但她并不知晓这股子敌意从何而来。
哦皇大伯微微一顿，她立即改了口，＂皇上他，我”
“别想了，＂墨夙夕瞧着她皱巴巴的脸摇头，“帝王心，海底针。”
“谁说的？”程若霏斜了他一眼，“从前我的倏儿很是乖巧，什么都会同我说。”
“程倏是因为有你在前面将所有的阴暗面都替他挡住了，他才能如此无忧。你是他的天，怎会对你有所保留？”
王妃轻轻哼了一声，随即深深叹了口气。
提起程倏．
程若霏的神色暗了暗，任她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成了外人。
皇大伯也不是他的，弟弟也不是她的，父皇母后，统统都不是了。
墨夙夕长臂一揽，将程若霏拥进怀里，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背，嗓音温吞，如潺潺流水。
“有你做他姐姐，是他的福气。”
程若霏往他怀里蹭了蹭，＂可我连他的命都没保住。”
“你自己已经为他丢了性命，怎么，你当自己是猫妖，有九条命护着他不成？凡事尽力便好。”
何况，你还为了他丢了自己的孩子。
马车在南都的大街上弯弯绕绕，蹉毘至王爷府门前，墨夙夕率先下了车，随后不顾程若霏的低呼，将人打横抱起送进了秦淮阁的寝室。
今日为着程若霏进宫的事，他耽搁了不少正事，此刻将人抱回来，他很是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程若霏的，“我还有一些小事要处理，你若累了，便先睡。至于皇帝今日召你入宫的事，我会留心的。”
程若霏拉住他，联想起皇后宫中的神秘人，转而问道：“最近，皇后可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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