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惊,没想过这姑娘会是个练家子,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三分。
王妃不关心他心里的小九九,再次开口便是不再留一丝余地了。
“你东西背得不错,看上去毫无破绽,听上去也是理字占了一大半,不过.只要是撒谎,那便一定有无法自圆其说的点,我接下来的疑问,你若能答得上来,我给你五十两纹银,既往不咎。若你答不上来.”
“答不上来怎样?”
“也没什么,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儿咱们照样翻篇。”
男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这买卖委实划算,不过是三个响头,何况,他不认为自己会輸,那五十两纹银,他要定了!
掌柜的见她这么笃定,心里还是没底。
五十两啊!那是他一年半的工钱,哪里能这样意气用事给出去,便是他们理亏,也赔不了这么多!
他想开口劝两句,但对方已然胸有成竹应下了,“一言为定。”
程若霏吩咐伙计同她泡了杯茶来,头也不抬便说:“你先别忙着答应,我说的磕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话毕,程若霏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手中的茶盏。
瓷器碰地,自然四分五裂。
这样还不算完,她又拿来了小锤子,将碎片敲得更加细碎,仔细端详了片刻,才满意地重新坐了回去。
“若你无法自圆其说,那你便在这堆渣滓上跪着给我磕三个响头。”
男人很想说“放屁”,但不知怎地,望着程若霏深不见底的瞳孔,感受到来自对方强烈的低气压,他愣是一句粗口也没能说得出来。
满意地扯了扯嘴角,他不说话,程若霏便当他是默认。
“这位兄台,请问你是做什么行当的?”
“我?镖局的镖师。”
“镖局?哪一家?”
“你这是要借机报复于我么?无可奉告!”
“兄台不愿意说,那小女也不强求,那你家中可还有妻儿?”
“这”思忖了片刻,他想着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直接开口:哦家中一儿一女,妻子早年难产而亡。”
“一个镖师,要照顾一双儿女,也是不容易。”
对方不知道程若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脸上逐渐显出不耐,“这与今日这桩事情有什么相干?”
“自然有啊,”王妃脸上挂着别有深意的笑,轻启朱唇,将镖师的行价都说了出来。
“你说你是镖师,我姑且算你是总镖头,镖局有淡季和旺季,时常还有被劫镖赔钱的风险。这些我统统都不算,按照南都的行情,一个总镖头,饶是武艺再高强,月钱也不会超过四两银子,一年便是四十八两。"
“四十八两,对普通百姓来说,收入很是可观,但你还有一双儿女要养活,那就另当别论了。你说你昨日一天都在客栈中,我刚刚查了账本,昨日确实有一张桌子早中晚皆有入账,且都点了葡萄酒。”
“葡萄酒是奢侈品,普通百姓愿意花钱这么喝的委实不多,你一年的收入是六十两,但昨日一天便在我们客栈贡献了二十八两,这同你的收入,怕是不符吧?”
“这这与你何干!老子高兴,花钱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程若霏摇头,“你花钱,我赚钱,我定然鼎力支持,只不过…你要陷害我们,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这才一个破绽,你便已经恼羞成怒了?”
“臭丫头,你一"
“稍安勿躁,你说你拉肚子拉到今早,这会儿来了客栈,反倒彻底好了,一点也瞧不出你身体不佳,您这中气比谁都足。掌柜的,去回春堂,将回春堂所有的郎中全都给我找来,一个一个替他把脉!”
程若霏眼里迸射出阴鸯的光,“若诊断出他的问题与膳食有关,那出诊的费用便由我们来出,若虚惊一场,那这费用,我们便不承担了!”
镖师此时已经冷汗涔涔,听了她的话反而放松了下来,“你让他去请,我在这儿等着。”
程若霏挑眉,唬不住?
他难道真给自己下了药?
“不用请大夫,我来吧。”
人群寻着声音让出一条道路,程若霏抬头望了望,是刘氏和唐柔儿。
唐柔儿将程若霏交代的账本都做好了,今天正好来交由她过目,没想到刘氏带着她过来,竟然看到了这么大一场戏。
“你?你哪位?不过无所谓了,你只管好好把脉,其余的老子不关心。"
程若霏见状没作声,记忆中这位主母似乎是精通医术的,出于歉意,她上回还帮秦妙人开了许多调理月信的药。
自己人总比旁人经手更为妥帖,因而程若霏没有拒绝。
刘氏将帕子搭在男人的手腕上,又吩咐了唐柔儿站到程若霏身边去,这才不疾不徐开始把脉。
刘氏的面色逐渐由平静转而凝重,男人仔细看着她的表情,见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急了,“你这什么意思?还没把出来?”
刘氏收回手,又将帕子扯开,回头看向程若霏,“他应该是中了泻药。”
“泻药?”
男人冷哼,“你别在这儿帮着悦来客栈欺骗众人了,分明就是你们的酒有问题!”
刘氏揺头,“他现在脾胃很是虚弱,早晨应当又服用了止泻的药物,因而现在看着面色无异,不过此时不能吃面食,一吃便会腹痛难忍。"
“你这老女人哪里来的这些言之凿凿?”男人心里不悦,他收了钱吃的泻药,要是让雇主知道他受不住私自吃了止泻的药物,那他的钱就拿不到了!
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程若霏波澜不惊地看着他,“那你的意思,你既没有吃泻药,也不曾吃止泻药,是么?”
“自然!”
“那好,”程若霏对刘氏还是信得过的,“去让厨房下一碗面条过来,给他吃,不收钱。”
男人心里一惊,手猛地攥紧。
这老女人到底是不是唬他的?
若是假的,吃了便吃了,若是真的.也罢,他忍着就是了!
“这位兄台,还请你及各位看客一同移步厨房,亲眼看着面条端上来才是,也好堵上悠悠众口,我们可不会暗中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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