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序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面上绷着,但内心很是排斥风月的接近。
风月大约也知道他的心思,只低低解释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并非真的要同他怎么样。傅之序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感激于风月的通透,从那之后,他只要去醉琼楼,点的一定是风月。
女人容易被男人感动,男人何尝不会被女人的体贴感动?
时间久了,傅之序情窦初开,爱上了善解人意的风月,不惜要花重金将她赎回去,可这一举动遭到了傅之序父母的强烈反对。
傅家二老都是老实人,唯一的儿子还未成亲,就要迎一个烟花女子回来,这是断断不可能的。
傅之序也是倔脾气,不光要将风月带回家,还要许她主母之位,气得傅母差点一命呜呼。
当时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最后风月不堪重负,也没跟傅之序交代,便独自北上。
傅之序听了消息,立马就追了出去,紧赶慢赶追了两日。
后来人确实是追到了,风月却已经身染恶疾,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从那之后,傅之序性情大变,无论爹娘如何苦口婆心,他就是不同意说亲。
这一耽误,就耽误了六年,哪怕中途傅家二老相继离世,他都不曾改口。
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他比谁都懂,但他宁愿日日麻痹自己,也不愿意走出来重新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种感觉,墨夙夕从前不能理解,然而当他收到程若霏在临安郊外遇刺身亡的消息时,他瞬间心如死灰,甚至心中暗暗立下誓言,此生再也不娶。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傅之序的孤独。
良久之后,傅之序扯着嘴角说道:“可惜没有如果,过去的,也回不来。”
他得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逝去的都是风景,留下的才是人生。”
傅之序敛了情绪,斜了他一眼,“知道你有文采,你好意思跟我说这话么?这是你找到了王妃的替身,若是没有,你怕是比我还要执着。”
“我能找到,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的。”
皱了皱眉,傅之序总算回过味来发现了不对劲,“你今晚发什么疯?怎的突然跟我提这些?你到底想说什么?”
墨夙夕不疾不徐将手中的青花瓷杯放下,转而再次确认道:“你当真不打算娶妻了?”
“比真金还真。”
“那借你的后院用用吧。”
傅之序:"”
“你给我解释解释,后院怎么借给你用?你王爷府那么大,想要金屋藏十个美娇娘都够了!”
“借你的来用,自然是不能入我的府。”
傅之序一噎,“你来真的?”
墨夙夕扬眉,“比真金还真。”
这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确定你想多了,”墨夙夕看着对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解释道:“秦家小姐名声毁了,但我家那位并不打算弃用,为了平息流言,她必须嫁人。”
"I!!你的意思,让她嫁给我?”
墨夙夕点头。
傅之序直接跳了起来,“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不是说不打算再娶了么?让她进门,不过是权宜之计,等风头过了,日后你们再和离便是,没让你真同她做夫妻。”
“那也不行!总归要接她进来吧?我不方便!”
“不方便?"墨夙夕笑得阴森,“你信不信我把落雁送出南都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
“你他妈威胁我?”
“是啊,看你如何同死去的风月交代。”
傅之序:"”
“只是让你将她迎进门,其他的,你从前如何生活今后照旧,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也不会肖想真跟你有些什么,你放宽心就是了。”
傅之序叹了口气,这真是交友不慎,墨夙夕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什么烂摊子都丢给他处理。
“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前男友的,贡院的监门官宋韩。”
“就是那个,关晴月被捉奸的那位?”
“正是,前不久已经死了。这孩子已经被打掉了,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要委屈你喜当爹一把,好在没生出来让你养。”
傅之序微笑,“我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她想生,你定会逼着我养的。”
墨夙夕扯了扯嘴角,“可惜没有如果。”
傅之序怒了,这货什么毛病,总用他说的话来对付他?
墨夙夕知道见好就收,“好了,说正事,这桩婚事是我与唐芸儿商议好的,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办法,我会补偿你的。”
“什么补偿?”
“不足一月你就知道了。”
同傅之序相比,秦妙人要好说话得多。
程若霏本来还以为要多费些唇舌,没想到秦妙人答应得很爽快。
“我这样的人,日后并不打算嫁人,只要傅大人不嫌弃,为了铺子好,我什么都愿意。等风头过了,我便同他和离,绝对不影响他娶妻生子。”
程若霏没有意料中的轻松,反而面色凝重地看着她,“你还这么小,这么年轻,未来的路还长得很,别太早下结论。”
秦妙人苦笑,说:“你比我还小半岁呢,说话这样老成?男女之事,我早就没了心思,我留在这儿,不过是等着你们揪出幕后凶手,他日能在我爹坟前有个交代。等尘埃落定,我便将我娘接回来侍奉。”
想了想,秦妙人反过来安慰她,“芸儿你放心,只要为了铺子好,我愿意配合。我相信你一定能将眼前的死局走活,只要你有需要,只要你不嫌弃,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的。”
关澜信发现不对劲是在七八日之后。
本来唐家的铺子门前冷清得很,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人丁逐渐兴旺了起来。
又过了两日,秦家那位小姐竟然很是坦荡地回了铺子里忙前忙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关澜信这才慌了神,忙不迭地让花老板差人去打听。
伙计气喘吁吁地回来,将店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南都城中最炙手可热的花魁娘子,这两放出话来,日后的首饰都会从唐家铺子采买,她这一放话,满南都的姑娘都去看热闹了。
烟花女子,背后总不缺讨她们欢心的男人,哪怕囊中羞涩,也愿意为了博佳人一笑一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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