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秦妙人激动地站起身，头顶狠狠撞上顶棚，又吃痛坐了回去。
“我爹不是自尽？”
“自然不是，”程若霏摇头，“王爷同刑部尚书傅大人检查过，应该是勒死了再将人吊起来的。”
“账本上并没有明确资金流向，无论是私盐的，还是你送来的，想来对方也是有恃无恐，直接灭口一了百了。抱歉，我并不想伤及你爹的性命，也想着风波过去，让你们一家三口平安回老家，可惜秦妙人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死心眼地留了下来，也是为了找出幕后之人，她并不晓得她爹是被杀，只是固执地认为她爹是被幕后之人蒙蔽威胁，才会铤而走险。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程若霏递了条帕子过去，对方好像并未拒绝，她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她地神情，确定她理智还在，松了口气。
“王爷与傅大人没有将真相公之于众是怕打草惊蛇，毕竟，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幕后的黑手，所以，请你谅解。”
“至于你家的账本一事，我并未觉得自己做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错事承担后果，你自小在女子学堂学规矩，也从女子学院结业，这些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想杀你爹，但他入狱确实是因为我的检举。”
苦笑一声，她接着说：“如今我已经将真相都告诉你了，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我唐芸儿问心无愧。”
秦妙人将眼角的泪珠子抹了去，根本没有抬头看程若霏的勇气。
“你容我想想，行吗？我现在脑子很乱．”
“无妨，你愿意想多久都可以，只不过程若霏忽然凑近她身边，“你爹真正的死因，你要装作不知道，也请你相信，王爷与傅大人，一定会还你爹一个公道。”
送走了秦妙人，程若霏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场仗她打赢了，但她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
唐子儒还是第一次拔得珠宝首饰大赛的头筹，心里欢喜得紧，也懒得过问程若霏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别致的步揺，一个劲儿夸她睿智。
傍晚下了朝，墨夙夕很是不要脸地闯进了她的闺房，见她薦了吧唧趴在床上想事情，轻手轻脚走到了她身边。
“这是怎么了？不是听说赢了比赛，怎的还这样不开心？”
程若霏翻身而起，将今天白天的事情同墨夙夕讲了一遍，其中包括秦妙人已经知晓是她偷的账本。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并非存心陷害，她迟早会想通的。”
程若霏摇头，“我并不在意这个，只不过觉得有些惋惜罢了。”
墨夙夕摸了摸她的头，“不说那些不高兴的话了。今日这一战，你倒是让皇后刮目相看了。”
程若霏讶然，这应该算是今天的意外之喜了。
“你猜猜，这会儿关澜信，是不是已经急得去宫里找皇后要说法了？”
正阳宫。
“你这么急着找本宫，到底什么事？”
“皇后娘娘，今日的头筹，原本老夫是志在必得的，怎的最后，您竟然给了唐家？这，老夫实在是意难平啊！”
“关国公，区区一个比赛，你是不是太较真了？”
“这次比赛可是我重新夺回宝石生意的关键！皇后未免太儿戏了！”
“这是你同本宫说话的态度？”皇后脸色沉了沉，“你偷来的设计，简直是不堪入目，同从前中宫那个贱人如出一辙，你让本宫怎么想？”
“什么意思？”
皇后冷哼，“那个手钏，同二十年前风靡南都的设计几乎相同，本宫向来瞧不上从前那个贱人的设计，你居然堂而皇之拿来参赛，你是否未将本宫放在眼里？”
还有这样的事这关澜信确实是不知道。
如今的皇后同先皇后为了个男人不睦，他也有所耳闻，只是这手钏竟是用的从前的设计？
唐芸儿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怎的会画出这样的东西来？实在令人想不通啊
“你没什么事，还是回去想想如何善后吧，今日你关国公当众杀人，还敢跑到我宫里来质问，简直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老夫老夫也是一时着急，我与皇后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若是出了问题，自然大家都不好过。老夫也是好意提醒皇后，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关澜信说话不卑不亢，但字字句句似乎都在提醒对方，他们是密不可分的共同体。
皇后自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
“关国公且回去吧，生意上的事情还要慢慢来，这两日你当避一避风头，有什么事且等过了十五宫中家宴再说。”
关澜信微微颔首，转而大步流星出去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逾越。
“好个关澜信，礼也未行，进来便劈头盖脸一通质问，当真是未将本宫放在眼里。”
皇后将杯子重重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从前需要关澜信往来波斯西域同南都的商队，这才极力促成他与圣上的亲近关系，好方便他同她往来。
她需要这个商队，也需要银子，故而纵得他现在无法无天，竟然敢上门来威胁她了！
什么叫一条船上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可是皇后，还能受他的气不成！
如今他位高权重，还真是越来越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简直是有恃无恐！
咬咬牙，皇后传唤了宫女进来。
“去传本宫的懿旨，八月十五中秋节，除了之前拟定好的名单，宴席再加一位，去将唐子儒家的庶女唐芸儿一并请过来。”
既是庶女，又有野心，她对这样的女子很感兴趣。
关澜信是么？
老虎养大了，会反噬主人，如今看来是要另谋出路了。
将唐家扶持起来，到时候让他们去斗去，等两败俱伤，她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八月十三，陆珍景从临安匆匆赶回南都，还同程若霏带了不少家乡特产。
“我陆家世代务农，实在没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来送你，这是山上野生的，你千万别嫌弃，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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