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留给你的吧？”那老头呆了片刻，才愣愣的冒出了这句话，然后拿起手颤巍巍的将它挪到了自己眼前，借着窗外射进来的太阳光仔细的看着。
这份文书便是地摊老板自家宅子的地契文书，上次和自己久未见面的营正碰了头之后，地摊老板便开始了营正安排给他的计划。
“实不相瞒，”那老头吧唧吧唧嘴：“最近长安房价涨得快，有很多贪图便宜的小人便趁着机会四处将房子乱买，从眼下看，他们虽然赚到了一些钱，但实际上，长安城的房子日后价格还会再涨的，他们是真的为了小头失了大头。”
“然后呢？”地摊老板恭敬的问道。
“没什么然后了，这些人在街道上卖就算了，还将手探进了黑市内，导致现在的房源增多，房价小幅度波动，我怕是不能按照长安城内的地皮价格来估算你家的房产价值了。”
地摊老板假意可怜的说道：“这已经是我家的救命钱了，大哥千万多给写一点。”
“十抽一，你接受得了吗？十两银子我们拿走一两作为利息，你到手的只有九两，并且贷的钱算一分利，一个月滚一次，您可受得了。”
地摊老板呆在原地，似乎想了很久，又伸出手来说：“可否借大哥的算盘一用？”
老头抬起眼，从旁边拿出了自己常用的算盘给他：“你好好算计一下，祖上留下的基业可真别说贷就贷了，生活艰难些，也别拿家里的祖产出来开玩笑。”
地摊老板正在拨弄着算珠，听到这话，僵硬的一笑：“我这是累功攒下来的，倒不是家中祖父所留。”
“前些年世态动荡，我家留下的几亩地和楼房都被别人给抢了去，现在便是要也要不回来了。”
“跟随高皇帝在战场积功甚多，圣上赏了我些田地和寝宅。只是家中娘子身体不好，大部分银钱都因此花去了。”
“小老弟，我也就不多劝了，想好了的话就在作文书上签字吧，你这屋子我得派专人过去，看了以后，才能跟你商定实际价格。”
“大哥，”地摊老板拱拱手：“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就可派人跟随小弟过去一趟。”
“你先回去吧，你那地方会有人上门过来看的。”老头挥挥手示意地摊老板退下。
地摊老板知道多说无益，便和老头告辞。
出门，又被那几个人用着先前的办法将他送返了和清秀少年约见的地点。
清秀少年见他样子可怜，便和他悄悄说：“下次要是有人上门去你家的话，记得好生招待一下，多给他塞几个银子，上门的人能把你家夸的好一点。还有，他到你家两天之后，你再到这个地方来寻我，我自然会出来见你，知道吗。”
“哎！好的，好的。”地摊老板连连点头。
在这广袤的长城中，地摊老板仅仅是大局中最微小的一份子，正式的和这些放贷集团接触之后，他们就全身而退。
狄仁杰此刻正在锦衣卫的官衙中，他身上挂着千户的名，众人却知道他是太子眼前的红人，自然对他多存着几分小心，他说的话，基本上都能马上执行。
“这样把水搅浑的速度会不会太慢了？”狄仁杰看着眼前的模拟沙盘自言自语。
自从知道超级城市正在密谋规划中时，狄仁杰就知道长安城的地价怕是要很快回落下来。
但是，超级城市的建造，短则五年，长则十来年都有可能，五年以内还是倾尽全国之力才能把它建造起来。
毕竟是建一个新的都城，还不能让其他的民众感受到，不然的话，会引发无数难以预料的恶果。
临近新年，离太孙李象的正式即位还有两月有余，他身为长安城内驻守锦衣卫千户，这个时间段正是最难的时候。
狄仁杰需要确定各方各势力派出的代表人物，还要对这些人身边的人进行一定的遴选和侦查。
太孙的成人礼，正式意味着国家的继承稳定，因此这个成人礼也代表了国家的颜面。届时，高皇帝李渊，太宗李世民，太子李承乾，太孙李象祖孙四世同堂，国家首脑齐聚。只要出现了一点不和谐的东西，他都难逃罪责。
“现在这个时间布置这个计划会不会太紧了？”狄仁杰自言自语道，眼中看着布满了黑点的长安城。
沙盘做的很精巧，按地势用等比例的灰膏石做成，就连流水都是真的。当年李愔特地派出工匠去考察长城四周的地势高低，愣是凭着手工一寸寸地打造出了这个长安城沙盘。
这种耗费巨大的长安城沙盘，整个大唐总共才仿造了十二个，在锦衣卫中就安放了两个，可见李世民对锦衣卫这个机构的重视和信赖。
身为士族子弟，狄仁杰并不反对那些利用家族优势来获取钱财的经商手段，只是他也知道，长安城内放贷已然成风。
这几年来大家年年丰收，家中储蓄不断，街上有一些懒汉很快就染上了赌博殴斗的恶行，虽然从各个方面刺激了长城内部的商业发展，但是很快，就有部分人卖妻卖子再贩卖田地去满足自己的赌博欲望。
这一批放贷人员就是随着这些赌棍的兴起，而逐渐发展起来的，若是不能将他们完全斩断在萌芽之中。
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世家大族之人参与进去，成为吸附在大唐身上的蛞蝓，不断的吸收着大唐的血液，让他从一个翩翩青年变成风烛残年的老人。跟腐朽的高楼大厦一般，轰然倒塌。
这不符合世家大族们长远的利益，因此，他必须站出来和这些放贷势力做敌对，好在这一次，那些高门大族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然，他的依靠就只有太子李承乾了。
梁王府没有建好，自然不能作为文会的聚集之地，好在广州五大家族早已在此生根数年，豪宅大院数不胜数，各式各样的亭楼栋宇鳞次栉比，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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