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去送陈导了。”姜棠含糊的回答，视线不受控制的停在陆文川的伤口上，上面晕染的一大片血迹已经干涸了，变成了深褐色。
纱布包裹的范围很大，姜棠看到了缝针后的线头。
姜棠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可过了一会儿，陆文川看见，姜棠像是没有忍住，又将视线挪了回来，仿佛想要透过白色纱布看到他里面的伤口。
陆文川没来由的，笑着逗了她一句：“好不好看？”
姜棠察觉了自己的冒犯，立即摇头：“对不起。”
陆文川“嗯”了一声，对她的道歉接受的十分坦然：“刚刚跟陈导吵架了？”
姜棠狼狈又尴尬的转过头：“就……吵了几句。”
和老师吵完后，姜棠也不确定自己的嗓门到底有多大，陆文川听了多少，但她现在很后悔。
自己冲动暴躁的一面，全被陆文川听到了。
陆文川也没问姜棠是为什么和陈平之吵架，只是笑了笑说：“我以前拍《入戏》的时候，扮演京剧里面的旦角，所以每次都要化很浓的妆，但其实我拍戏是不喜欢带妆的，那时候又是大夏天，闷的不行。”
“有一次，我就跟导演商量，能不能把妆效化薄一点，他二话不说回了我两个字，做梦，并且让化妆师把妆再化厚了一点。”
“后来入戏拍出来的画面，也是我没有想过的惊艳。”
“所以作为演员，肯定要相信导演，但有些情况下，发生意外难免，陈导肯定比任何人都希望能确保演员的安全。”
姜棠听着陆文川说，垂着眼睛没吭声。
陆文川盯着姜棠毛茸茸的头顶，说：“回去给陈导道个歉。”
姜棠闷闷道：“知道了。”
和陈平之一吵完，姜棠其实就后悔了。
一瓶点滴打完，护士进来换另外一瓶。
姜棠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安静坐在凳子上，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
从进入病房看到陆文川的那一刻，姜棠在悬崖上挂了一路的心，总算安稳落到了地上。
可当姜棠看到护士调了调输液器，陆文川身体里的血随着针管倒流到输液管内，从陈悦嘴里听到陆文川受伤时的恐惧再一次的朝他袭来。
就像很多年前听到陆文川拍戏坠马的那一次，一样的后怕。
人类的想象力总是丰富，尤其是联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姜棠看到白色的纱布随着陆文川一个轻微的动作又渗出一些红色的血。
伤口一定很大，流了很多血，也很难看，和这个人一点都不搭。
姜棠紧紧盯着那一小块渗血的纱布，像被一只大手摁在海里，呼吸困难。
她这个人其实没什么优点，也没什么大的理想，更没什么福气，把生活过的浑浑噩噩。
事实上，在过去几年，她只剩一点盼望，盼望世界上那些哪怕是最俗气的祝福，全都降临在这个人身上才好。
盼望他远离病痛，远离灾难，一直顺遂。
可这唯一的盼望好像也没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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