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呢,世子和世子妃刚回府,就过来讨晦气,生怕别人不知道襄王居心叵测一样……”
梁相前脚刚走,老孟就张罗着各位主子去了膳厅,又吩咐亲卫,赶紧去后边庭院里折了新鲜的柳枝过来,亲自端来一盆净水,边抱怨着,边把柳枝蘸水往苏翊和琬琰的足边抽去。
控制着力道,尽量不让两人的袍摆上沾上水汽,可视线昏黄,眼神又不佳,一个不注意,还是将一捧水准确无误的洒在了苏翊的足靴上,凉的他立马跳起了脚。
“诶诶,老孟,你这人老眼昏的,是抽晦气,还是泼我呢,我这可是刚换的新靴子,这可好,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你洗了个冷水澡。”
苏翊咋呼着说着俏皮话,嘴角噙的尽是玩味之色,恣意自在的模样,哪还有方才怨气难平,怒发冲冠的影子。
看的苏达骞一阵无奈摇头,心里大骂其骨子里还是个猢狲。
“诶呦,瞧瞧我被气糊涂了,黑的白的竟也分不清了,苏肃啊,快去给家世子取来一双新靴子换上,”老孟憨笑着停手作罢,指挥着苏肃去跑腿。
“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王府家底厚着呢,一双靴子而已,世子干嘛这么斤斤计较,再让世子妃看了笑话。”
老孟悄咪咪的瞄着琬琰,谁知,苏翊不知收敛,脸皮愈加更厚,一个大脑袋凑在琬琰肩头,尽情讨人厌的显摆。
“那你老孟就赶紧把心揣肚子里去吧,你家世子妃心疼着我呢,我就算在地上打滚,她也不会言说一个‘不’字,反而啊,欢喜的很!”
在长辈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打情骂俏,琬琰可是头一遭,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瞄苏达骞的脸色。
瞅见其一双深陷于褶皱却又明亮非凡的眼睛浓成了墨色,且就要喷出火了,立马挪着碎步与苏翊拉开距离,缩着脑袋蹿到苏达骞的左下首,乖顺的在膳桌旁坐了下来。
果然,刚一坐定,左手边立马传出一阵堪比炮仗的咆哮,气场雄劲,震耳欲聋。
“败坏门风的臭小子,正事不说一件,就知道胡言乱语。你如今也是成了亲的人了,言辞行事竟还像从前一样无羁无束,任凭着心意来,莫不是念我活的太长,非要气死我才肯罢休!”
“老头儿,你那身子骨倍棒儿,活个百岁都不成问题,怎么可能被我这么轻易给气死。再说,我之前不知比现在浪荡要多少倍,你三天两头的给我请家法,也没见你有个病有个灾啊,你可不用拿这个来吓唬我。”
苏翊无所谓的撇撇嘴,懒着身子在苏达骞的右手边坐下,自顾自的将可口的饭菜夹到琬琰的小碟子里,闻之说教如耳旁风。
“你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我!”
苏达骞被气的涨红了整张脸,正要抄起手边的筷子向苏翊掷去,又被挤眉弄眼的老孟给拦了下来。
余光瞥见琬琰正襟危坐,分外小心的睇着他,由衷哀叹一声,将亟待而发的怒气又给咽了回去。
“想你父亲温润君子,谦和如玉,怎就生出来你这么个东西,罢了,估摸都是我前世欠下的债,今生因果得报,只能苦苦还偿。
而今我也不奢求你什么了,只愿历经这番风雨之后,你能真的立世为人,守住北定王府,更守住二十万征北兄弟,我老了,再也为你折腾不起什么了。”
说着说着,苏达骞骤然悲怆,仿佛真的被世事打磨的再无铅华,目光浑浊飘远,历阅沧桑变化。
一口烈酒闷头而下,穿肠过肚的灼烧没有暖热他的心,反而更衬的夜雨凉薄无情。
“爷爷,空腹饮酒伤身,先用些饭菜,再喝不迟。”
琬琰从旁静静的看着,心头渐泛出苦涩,知苏翊对老王爷的爱重敬慕,更知老王爷对苏翊的拳爱之心。
可有些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得明白的,只意会不言传,或许来的更合适。
看着琬琰的筷著夹在自己碗碟里的一摞笋丝,苏达骞一辈子坚硬如铁的心瞬即消融了几许,感受着孙媳巧慧的关切,一抹和蔼的笑浅漾在被白须掩盖的嘴角。
“好孩子,能聘你为妇,是我北定王府的福气。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王府自建立之初就是旁人眼中的倒勾芒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这么多年明枪暗箭,就没消停过一日。
如今,你既已嫁过来,便少不了要与我们一道承受这些无妄之灾,但你放心,只要爷爷在一日,就断不允许旁人欺辱你半分,就连这小子也不行,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爷爷就是。”
苏达骞手指着苏翊的鼻尖,三句不离要给琬琰撑腰,错愕中,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苏贵妃还未出嫁,待字闺中的光景里。
当年,他亦是这样百般宠爱,指着启洺的鼻尖,不容许他欺负妹妹,欢声笑语,回荡于耳,美好如梦境,令他沉醉不已。
可惜,好景不长在,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是物是人非,该走的走,该散的散,留下来的唯有他这个孤寡老人而已。
看着苏达骞好好的,兴致又急转直下,苏翊当即知晓,他这又是陷入了空悲切,哀想起了他那离世的父王与母妃…
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何必又找那些不痛快…
苏翊心里怨念着,身体里久久压抑的思念,却不自觉跟着翻涌上头,在加上厅外稀稀拉拉坠地的雨声不断蹿耳,他几乎也有些要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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