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肃得令,当即指了李思亲自带着几个空闲的卫兵,押解着人向回走。
还没推搡着离开几步,又被苏翊出声拦了下来,“慢着。”
“将军还有何吩咐?”李思立马撤回小跑的步子,跪俯在苏翊面前。
“他们肩负重罪不假,但也不能随意懈怠,枉顾人命。吩咐狱吏,将所有犯人全部分隔收押,如有一人发病,即刻传报,予以医治。”
苏翊赦令一下,被押解的几个伶人立刻跪地谢恩,大呼苏翊是天神降世,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突逢天灾,世道艰难,寻常百姓尚无立锥之地,他们伶人更是活得如履薄冰。说是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在这个节骨眼上敛财,实则又有几人是真的心甘情愿的呢?
商贾铜臭,被人唾弃,也比他们这些下九流之人要强上许多啊。
还好天地间还存有仁义,有人把他们当人看,除了磕头感念,他们再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能报答苏翊的恩义。
苏翊仿佛司空见惯,无所谓的挥挥手,招呼李思将他们带了下去。反身拥着琬琰的肩头,便将这些人抛诸到了脑后。
不敢再多逗留片刻,带着剩余人马,朝着重灾区的州府衙大步流星。
“站住!你站住!你不能走!”
睦州府衙的衙门口,一穿着黛兰碎花小衫的蒙面女子,正揪着一位须白鬓雪老者的衣襟,发癔一样哭喊阻拦。张开双臂,不顾半点女儿家该有的矜持,以身做挡。
她裸露在棉布外面的一双水花杏眼,红肿迷离,偌大的琉璃珠子止不住的翻涌向下流。
可她全然不得工夫去擦拭,硬是让水汇成川,浸透了半边棉布。
老者见状,丝毫不为所动,起手狠心将她推开,又要冲着向外走。
“你不是大夫嚒,怎么能不管病人的死活,我哥哥危在旦夕,顷刻间就要没了命,你不但见死不救,还要违抗城令,率众逃走!不行,你绝不能走!你快给他下药施针,快给他救命!”
女子没了办法,只好摒弃了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束缚,一把拽住老者的一只胳膊,蹲扯着半坐于地,声嘶力竭的骂着,非要将人拦下不可。
“你,你这个姑娘,怎的这般不知好歹!我已经说过了,大罗金仙下凡,你哥哥也救不回来了。你有拖着我的工夫,不如赶紧去寻了草席,准备他的身后事,再晚一步,只怕草席都没得裹了。”
老者急的跳脚,拎着药匣的那只手空出一根手指,指着女子的鼻尖,说尽了推脱之词。意思很明了,是说什么,不会再回到衙内那个人间炼狱里去。
“你人还没救,怎知救不回来!医者仁心仁德,哪有你这样传人衣钵的,亏得你还是睦州城最有名望的大夫,我呸!都是百姓瞎了眼,枉信了你去!
今日说什么,你都不能走!人不救回来,我便去寻了草席,给你准备后事去!”
女子见以身相阻不得效果,情急之下,放口大骂了起来。
她本就不是什么千金闺秀,高门贵女,什么难听的话说不得。只要能将自家哥哥的命给救回来,就是让她一命抵一命,她也心甘情愿。
一听这话,老者的脸顿时由黑转青,看女子的眼神,也添了几分戾色。
他已经年过半百,最在乎的无外乎‘生寿’二字。女子的咒骂触到了他的逆鳞,一下让他再无好话可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如此咒言老夫,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说着,他手中捏着的一根银针,就要往女子的百会穴刺去。
百会穴,那是三阳五会之所在,百脉于此交会,稍有不甚,即有性命之忧。
修习医术,本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这老者倒好,偏倒行逆施,用医术害人以求自保。
就这种人还想趁乱出逃,简直是异想天开。
苏翊和琬琰带着兵将们过来,刚转过街口,远瞻到睦州府衙的牌匾,便瞅见这样一副场景。
苏肃不用苏翊吩咐,甩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铁铸的飞刀,精准的打在老者的手腕上。老者一吃痛,高呼一声‘哎呦’,抛开手里的银针,仰首向后倒去。
“丘南霜?”
琬琰定睛望了望狼狈匍匐在地上的女子的眉眼,一下便识出,那双剪水般杏眸的主人。无意识的呢喃自语,传入了苏翊的耳中。
“怎么?言儿认识这女子?”苏翊对此人毫无印象。
“后丘村丘里正的女儿,丘南霜。那夜突然间走失的村民,就是她。”
琬琰故意未提及那名已成为苏翊刀下魂的校尉,都是两个人不想面对的伤心事,何必再多此一举,去揭开那层让人恶心的纱布。
怔看见琬琰眼神略微闪躲,言语点到即止,苏翊当即明了了这女子的身份。
什么也没多说,只握紧了琬琰纤嫩的柔夷,带着张袂成阴的人马,围到了州府衙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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