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甜在被窝里悄悄睁开眼睛。
她刚才朦胧之间，感觉自己身边的祁风眠动了一下，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竟然是他的腿在动。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她几乎立刻就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原本想起身为祁风眠检查，没想到身边的人却直接转身拿起了手机。
汤甜便又缩回了被子，看到他艰难地自己挪下床，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关门前，汤甜听到他低声叫了句：“喂，尤婧？”
你身边不是就有个医生吗？
为什么偏要去问她？
汤甜紧紧盯着祁风眠离开的方向，不仅睡意全无，就连刚才的喜悦都消弥无踪了。
……
两天后，裴泫朝把那个怪人的信息都发给了祁风眠。
他叫郑清誉，原先是个前途极好的工程师，在业界都有很响亮的名声。
“郑清誉？”祁风眠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个名字发呆。
“你认识他吗？”汤甜问道。
祁风眠点点头，指着透过酒店窗户都能看到的那座标志性建筑物道：“我听说过他，那栋楼就是他设计的。”
汤甜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那栋广播电视大厦，又想起此刻正躺在隔壁床底下，半死不活的郑清誉，心中无限唏嘘。
她凑到祁风眠身边去看资料：“那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的？”
“几年前他沾上了赌博。”
祁风眠也有些唏嘘：“当时这件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原本前途无限，有望走上国际道路的天才工程师一朝败光家产，新闻稿铺垫盖地，还被人民周报点名批评了。”
虽然这件事被传得如此沸沸扬扬，但当时他还盲着眼睛，缩在家里“见不得人”，所以自然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吗？”他转头看向汤甜。
汤甜想起几年前的自己，摇了摇头。
祁风眠看出了她的逃避，便不再多问，两人继续看资料。
郑清誉把家产都败光了后他的老婆就带着孩子跟他离婚了。
但他不仅没有因此改过自新，反而又一蹶不振，染上了毒瘾。
从此以后，社会上就很少再听到他的消息，随着每天信息的快速更迭，人们也渐渐忘记了这个令人扼腕惋惜的工程师。
“他是因为吸毒，才会变成这样的吗？”祁风眠猜测道。
汤甜摸着下巴想了想，迟疑道：“我觉得不会是因为毒品。”
“那难道是因为中了什么毒药？”
“也不像。”汤甜斟酌了许久，这才说道，“真要说的话，他就像个失败的试验品一样。”
祁风眠不解：“怎么说？”
“我之前为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除了心跳很慢以外，身体机能都比常人强出许多倍。”
“但正是因为太强了，所以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才迅速溃烂了。”
祁风眠点点头，理解了汤甜的意思。
“那他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而且是从事医学研究方面的。”
他往汤甜身边靠了靠，问道：“你猜他是自愿变成这样的，还是被迫的？”
汤甜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让祁风眠的肩膀靠了个空。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道。
“你怎么了？”
祁风眠受不了她对自己淡淡的排斥，牵过汤甜的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来，柔声问道：“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为什么躲着我？”
汤甜看了看他浑然不觉的眼神，抿紧嘴唇摇了摇头。
祁风眠没告诉她腿的事情，那她就只能装作不知道。
如果说出来了，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祁风眠：我眼睁睁看着你略过我，去给你更信任的私人医生打电话去了？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什么也没说。
祁风眠见她紧蹙着眉头，好像下一秒就要落泪似的，只好不再逼问，只是仍抱着汤甜不撒手。
两人对于郑清誉的分析，因为汤甜对祁风眠突如其来的抗拒，戛然而止。
就这么僵坐了好一会儿，祁风眠才压下心底的焦躁，重新找了个话题。
“这里有郑清誉前妻现在的住址，不然我们一起去找找她？”
汤甜也松了口气，顺势拿过祁风眠的手机，仔细看了看，这才点点头：“好。”
和郑清誉离婚后，他的前妻很快就再婚了，却一直都没再和现任丈夫生一个孩子。
“难道是因为她心里还有郑清誉？”汤甜看到这里，歪了歪头。
“我觉得不是。”祁风眠指着某张照片说道，“她看这个男人的眼神里有光，看郑清誉的时候就很少这样。”
汤甜把祁风眠指的那几张照片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是这样，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惊觉自己好像是在窥探他人隐私。
“不看了不看了！”她慌忙直起腰来，愧疚道，“知道她在哪就好了，不用连这些事都知道。”
她在心里偷偷唾弃自己：竟然还猜测人家究竟喜欢谁，八卦不？
祁风眠笑笑，见她不愿多看，便也关掉了文档。
时间已经不早了，汤甜原本立刻就想去找郑清誉的前妻打听线索，却被祁风眠拦住。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在家了，她现在的老公肯定也不例外。”
祁风眠道：“我们这么贸然去人家家里，向女主人打听她前夫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妥？”
汤甜一拍脑袋：“啊，我真是榆木脑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我们明天再去，明天再去。”她道，“反正她现在是位全职太太，总会有时间的。”
“嗯。”
既然明天有正事要做，那今天就免不得要早些睡。
祁风眠和汤甜相敬如宾地躺在床上，几乎相要仰天长叹。
好像自从刚才发现了汤甜的疏远后，她就更不加掩饰，甚至变本加厉了。
前两天还能老老实实睡在自己怀里呢，今天晚上他主动把胳膊伸给她，她都不抱了！
祁风眠莫名地看着天花板发呆，最终还是没等来一个解释，而是再一次等到了汤甜熟睡的鼾声。
次日，他们赶在午饭时间前，按响了郑清誉前妻家的门铃。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保养得很好，一看就知道没有受过什么苦。
女人隔着防盗门，狐疑地看着门口一坐一站的两人：“你们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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