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断站起了身，一颗小脑袋低了下来，脸上写满了内疚。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沈丹阳想了想，最终似乎只有一个解释能解释了目前的情况了。
以前的沈于断是个很刻苦的孩子，几乎是天没亮就会起来，天黑了才肯放下书。只要是沈丹阳问得出口的问题，就从来没有他答不上的。
像是类似今日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发生。
沈于断依旧低着头，倔强地不肯多说一个字，奈何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表情动作已经完全暴露了他的情绪——那两只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已经完全握成了拳头，
这叔侄俩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而彼时甚至连旁边的风拂过树叶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沈于断毕竟还是个孩子，在这样的压迫下自然是没有办法控制出自己的情绪的，而这也是在他极力控制的情况下。
“皇叔，是那个女人杀了我的亲生母妃，她竟然还厚着脸皮当我的母妃，她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既然老天忙的顾不上惩罚她，那我出手又有什么错？”
沈于断梗着脖子这样说着，眼眸里除了不甘以外还有愤恨。其实这件事情他早就有所猜测了，但一直以来都没有证据。
所以，一直以来他也就只能把自己的这种想法给藏在心底，除了沈丹阳以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在外人的眼里，柔妃对沈于断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而沈于断对待柔妃也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亲生母妃一样。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好在这里也毕竟僻静，即便是沈于断方才的声音再大一些，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得到。
沈丹阳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计较——或许在别人眼中觉得十岁不过还是个孩子，但是在沈丹阳眼里，既然生在皇室，那只要会说话会走路了那就不是孩子了。
因为在这里，但凡是皇子，就会被无数人的眼睛给盯着，但凡是有任何一点的错误或者被人捏住把柄的话，不久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沈于断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开始稳定了情绪——实话说，他其实真的要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上不少，“皇叔曾经说过，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于断还在悄悄地观察着沈丹阳的表情，然而沈丹阳除了淡淡地“嗯”了一声以外，脸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见此，沈于断才继续说，“所以，侄儿就沿着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找了找，果然被侄儿找出了些什么。”
“母妃的身子的确不太好，因为生下了我，所以身子骨就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
“因此，侄儿找到了当年侍候母妃的宫女小娥，她现在在冷宫，整个人其实都已经很不清醒了，就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冷宫里的所有人都在叫她疯子。”
“疯子？”沈丹阳当时也是详细地调查过这件事情的，对于小娥也是很了解的。只是几年前的小娥虽然也是疯疯癫癫的状态，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要稍微看见生人就会蜷缩成一团。
但似乎和疯子还有些差距、
“嗯。”沈于断重重地点了点头，“据冷宫的人说，她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说话的，但说的都是些什么断断续续没有营养的话。”
“我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个疯子，即便是还残存着一些记忆，但那些都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但就在三日前，流影将他记录下来的小娥说的话写在了纸上。”
流影是沈丹阳留在沈于断身边保护他的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更重要的是，以流影的武功来说，是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
“哦？”沈丹阳突然来了兴趣，而下一秒沈于断就将那写有小娥说的话的纸放到了沈丹阳的手上。
沈丹阳将纸舒展开，上面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只有断断续续的一些词，但即便是这样也能让人看出上面具体写了些什么。
柔妃，良妃，小皇子，产婆，毒药……
“所以，你就打算这样对她？然后复仇？”沈丹阳看完之后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要知道，这皇宫里知道良妃是被柔妃杀了的人大概有十有八成，甚至连皇上也曾有过这样类似的猜测。
但是让人觉得格外惊讶的是，从来没有人找到任何的证据，没有人会像沈于断和沈丹阳一样，竟然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相信一个疯子和与柔妃结为交好相比，相信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我知道我现在的能力还不够，柔妃在这宫里既然已经能和皇后站在对立面那就说明和她站在同一面的人已经有很多了。”
“断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道理你都懂，可为什么还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沈丹阳对于沈于断一向比较严苛，类似这样的情况自然也不会客气。
“可是……”沈于断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杀母仇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为什么沈丹阳还能这么淡定。
“没有可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如果你只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后宅的话，那你以后可怎么办？”
沈丹阳很少像是现在这样语重心长的和别人说话，因此，当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即便是他的心里也很别扭。
“皇叔，侄儿的心里放不下仇恨。”沈于断明白沈丹阳心里想要说的是什么，但他毕竟还小，实在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将这些消化了。
沈丹阳起身，两只手放在七皇子的两个肩膀上，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冽，但其中多说还是能听出其中包含的他对沈于断的仇恨。
“你还小，仇恨这么早地背在身上的只会让你自己更累。这件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柔妃固然有很多错的地方，但在这件事情完全查清楚之前，并不能暴露，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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