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觉海难得觉得身上有差事，不敢耽误，同小六子二人先去外头门房那边问了那大夫的来处，就坐了马车去把人接过来。
这一来一回，也算是快。
香荭在二门等着，见到人，仔细看了一眼，是个年轻的大夫。
倒不是说她有轻视的意思。
郭太医也算是年轻啊，可看着就十分有本事，让人信服，而眼前这个人却是全然相反。难怪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的人看病都喜欢找资深年龄大的。
因着龚嬷嬷近一些，就先去了她的院子，彼时青衣已经离开。
除非万不得已，她这阵子也是轻易不与正院的人见面。
龚嬷嬷被云澜突然这么一威压，正是心神松懈的时候，可看到香荭带来的大夫，还是不满地皱了眉。
“林大夫，你给龚嬷嬷看一下吧。”
龚嬷嬷看了一眼香荭带来的人，就觉得这个大夫目光不正，怕是医德一般，只是心里想着莫不是福晋故意找人来羞辱她。
香荭已经笑着开口：“嬷嬷是不是觉得林大夫眼熟，上一次宋格格看病就是她来府上的。宋格格若果真好转，真应该感谢嬷嬷。”
其实之前已经查过，这人真的和龚嬷嬷无关，甚至没有见过。
当时龚嬷嬷也是忙，除了在某些事情上有些私心，她也不想四爷府出事，正院有四个红受着，别处就需要她来出面稳住人心，当然就是那个时候一些小动作也没有忘记就是了。
所以龚嬷嬷的确是忙，以至于这个林大夫她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能治好宋氏？
龚嬷嬷心中骇然，随即又羞又恼，到了嘴边质问的话即将脱口而出，香荭见势不对，抢先开口问道：“林大夫，龚嬷嬷可是还好？”
“老人家年纪大了，只是要多休息，另外心火焦虑，服几贴药，败败火气。”好在林大夫也是有几把刷子，否则也不敢在京城做馆。
龚嬷嬷听着虽然不顺耳，她是承认自己年纪大了，可从被人口中说出来，就觉得对方是在讽刺她多管闲事恋权、
只是香荭已经开口让林大夫写下药方，有叫人送了出去。
她就只来得及叫住香荭：“那宋氏是不是有问题？”
香荭眼睛闪了一下，笑着说道：“这……奴婢不清楚了。”顿了顿又道：“福晋让嬷嬷放心好好休息一阵子，您手上的事情就先让王嬷嬷和陈嬷嬷二人分担。”
言下之意就是要夺她手中的权了。
龚嬷嬷神色变了变，忽得又沉默下来。
香荭心中不安，回去后就和香蒲提起。
香蒲略一沉吟后说道：“福晋说过，龚嬷嬷不全算是坏人，她心中也是有顾忌的。咱们不能逼太过，你在王嬷嬷和陈嬷嬷面前透露出一些意思，让她们去找龚嬷嬷请教的时候，务必要多加诚恳。”
王嬷嬷和陈嬷嬷二人虽送来是当奶嬷嬷的，如今还兼管云澜身子的看顾。
但几个丫鬟太过操心了，她们平日里其实也就没什么事。
猛然被一个馅饼砸中，虽然里面的味道估计不死很好，至少能果腹不是吗？
她们两个虽名为奶嬷嬷，可毕竟没有哺育之功，若是日后另外的奶娘来了，她们的位置恐怕还会往后靠。
此时，她们还不知道那两位奶娘也就是真的只是奶娘，甚至日后能否被用也是问题。
只是眼下却是欣喜胜过其他，听了香荭的话更是连连保证，当夜就去见了龚嬷嬷。
不过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
香荭离开龚嬷嬷这边，还是带着林大夫先去了翠竹院。
路上，黄觉海一路同林大夫套话。
等到了翠竹院后，香荭轻轻哼了一声，就要走进去。
黄觉海连忙窜到前面，笑着说道:“我走前面。”
香荭先知黄觉海是担心宋氏的疯病并没有好，怕到时候发起疯来被误伤。
只是她和香蒲自打从福晋那里听到对宋氏的怀疑，越想也觉得这宋格格不是真的疯了，倒是没有再怕的。
一个人能装疯扮傻几个月，实在是太心机深沉了。
这么危险的人物，她恨不得立刻揭开她的面貌。
只是宋氏等了这么久，会轻易就暴露出来吗？
在看到林大夫进来的时候，宋氏右手紧了又松，随即木愣愣地，一言不发，只是在看诊的时候，偶尔眼珠子会转动一下，仿佛能听懂一些话又仿佛不能。
这一切似乎就在表明宋氏的确在好转，府里面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林大夫也是确认了宋氏的确在好转，门外很快爆发出欢呼声。
小六子跑出去看了一眼，又回来。
香荭其实能理解外面那些下人的心态。
都是做奴才的，谁不想日子好过。
跟着一个疯病的主子，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遭了灾，自然是希望宋氏能好转，哪怕日后无宠，只要规规矩矩不会因为疯癫不知冲撞到主子们也是好的了。
“其实宋格格要真的是病好了，也不知道对下面的人是福还是祸。”
云澜正在喝燕窝汤，闻言抬起头看着感慨的香荭说道：“不是主子做坏事就一定相帮的，何况他们是四阿哥府的奴才，并不是宋氏的。”
是好是歹，其实就看他们怎么做了？
当然有时候，你当了谁家的奴才也的确是身不由己。
可这世界上身不由己的人和事态多了。
就比如现在在直隶的五格。
他不过是被四阿哥这个姐夫找见，在门口等着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地被十四阿哥给盯上。
看面前这个嚣张鼻孔朝天的小子，五格很想一拳走过去。
他打出生的时候就像个小虎崽，当时觉罗氏真没少受罪，可以说差一点命就过去了，饶是如此也是在床上躺了大半年。
他和云澜一眼，也都是纳兰氏这个大嫂带大的。
只是他更早一些，几乎一睁眼就是星辉和纳兰氏这对兄嫂。
可以说他和兄嫂的感情最好，但类似于子女对父母的濡慕，同云澜就真的是一块长大的姐弟情了。
在直隶呆了两年多，长得小老虎似的五格站在人群中就十分显目。
以至于十四阿哥一眼就看见了他。
“爷的话，你个奴才竟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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