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娘想说点什么，看到沈如玉匆匆离开的背影，只得把话给应下去了，这边打发青山和自己一起去一趟娘家，鲁坚被捕快带走，少不了银子打点，而这个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需要有个人拿主意。
沈如玉去了库房，插进钥匙，用力地推开了。
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可沈如玉无心享受，而是走到一张桌边旁边，拿起剪子，朝着新近采买的麻袋划了下去。
随着裂口，草药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沈如玉摸了一把，往鼻尖一嗅，差点气炸了，这鲁坚现在挣到银子了，居然开始玩这黑良心的事情来了。
袋子上清清楚楚写着金银花，可实际上呢，就是路边的长得相似的花瓣。
好一个鲁坚啊！
沈如玉相继将那些麻袋划开，除了少数是正确的药物，还有些是真假搀和，若不是懂药的，谁能分辨得出来。
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拿生命当儿戏。
若真是因为假药的缘故而死了人，沈如玉极有可能会收到连累。
想到这，一股子寒气瞬间从脚底板蹿了上来。
查看清楚药材之后，沈如玉带走了记录的本子，这上头记载了这次才买药物的数量。
回到堂厅，除了张郎中，并无其他人。
“小娘子，此事你当如何看待？”张郎中发现沈如玉在这种形式之下还能平心静气，简直就是钦佩得五体投地，“若是小老头能帮上忙的话，请只管言语。”
“多谢张老，”沈如玉屈了屈膝，算是道谢了，“可否拿了断症本子与我瞧瞧？”
这是沈如玉来了药铺之后新立的规矩，这样能清楚地记载自己和张郎中看过的病人，查起来一目了然。
“成，你等一下，”张郎中倒是干脆，回来时，将一本册子推到了沈如玉的面前，一一放开解释道，“这是这个月的记录，都按照你的要求记载，小老头得空还补充了一些，应该够详细的了。”
沈如玉一看，还真是，从病症到病患岁数，都一一详列，只需瞧过一眼，便能知道这人是不是青楼的女子。
查看过之后，沈如玉发现沉香楼确实有女子过来开过来，但是留名者不是花魁柳迎香，而是一个叫‘小茹’的女子。
莫非这小茹是柳迎香的贴身丫鬟？
沈如玉暗自揣测小茹的身份，又看了她抓的药方，无非就是败火去燥的汤药，其中却有一味是金银花。
就算鲁坚加了假药放进去，也是吃不死人的，可现在沉香楼那边认定了是假药，鲁坚便是重大的嫌疑。
眼下，最要紧的是等杨天生的验尸结果了。
出了这等丑事，永安药铺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
怀着身孕的凤娘六神无主，叫上青山去娘家商量去了。
到了傍晚，杨天生还没有回来，沈如玉索性就将药铺关了，寻思着等杨元宝睡了就去沉香楼看看杨天生去。
那里现在命案现场，就算进不去，她在外头等着也安心不少。
杨元宝睡了之后，杨天余帮着照顾。
临出门前，沈如玉将发髻拆散，绑了利落的高髻，又担心别人认出她来，便去青山屋里找了件黑色长款披风，本就差不多个子，大小刚刚好。
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个秀气的小哥儿。
夜风习习，沈如玉拉拢了披风，朝着街中心的沉香楼而去。
这座原本最热闹的地方冷寂清清，纵然里头灯火通明，也未能照射出一丝暖意。
门口的小捕快朝沈如玉瞅了两眼，小跑着进去了。
不一会儿，杨天生阔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看到沈如玉时，嘴角微微扬着笑意，“你咋来了？夜里凉，仔细冻着。”
发现沉香楼里有人朝自己看过来，沈如玉便拉着杨天生来到阴暗之处，小声地问道，“你这都出来一天了，我不放心，过来瞧瞧。”
“我没事，”杨天生绯唇抿了抿，像是经过了思考，“我找人送你回去，我很快就回。”
“那我在这人等你，反正用不了多少时间，”沈如玉不大相信杨天生很快就能回，别说他是不是挂念这个家，就是对杨元宝那二十四孝老爹的样子就知道，要是事情很好解决的话，他早早就回家了，何必要等到三更半夜。
“玉娘……”杨天生欲言又止，几次瞟了沉香楼的大门口之后，才叹道，“府衙来人了，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在这儿等着，我可是会担心的。”
沉香楼是肮脏之地，杨天生是不会叫沈如玉跨进半步的。
“天生，为何不和我说实话？”沈如玉扯住了杨天生的衣袖，盯着他紧锁的眉宇，问道，“是觉得我一介妇人帮不上你的忙？”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二楼传来的声音让杨天生停了下来，直到没了之后，才握着沈如玉的手，轻声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我不能每次都指望你来帮我，是不是？”
“你啊……”沈如玉听了忍不住摇头，正色问道，“夫妻本是一体，你能不能先放下你那该死的自尊，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且不说你能提早交差，就是能提早回家陪陪女儿，也是一件美事，对不？”
杨天生愣怔了一下，眉眼霎时舒展了，“玉娘，我自愧不如你啊。”
“那还不快说？”见杨天生想通了，沈如玉嗔怪了过去，这朦胧夜色更想了她娇俏的一面了。
“是这样，”杨天生想说措辞之后，思路清晰地说道，“死者确实是花魁柳迎香，目前的情况是没有外伤，就好像是睡着死去的，很安详。我一度认为她和镇长大公子的死因是一样的，可不能开膛，确认不了。”
“为啥不能开膛？”沈如玉觉得开膛破肚甚至是开颅拆骨都是仵作的职责，若是做不到，谈何还是这一个公道？
而且，这件事情目前牵涉的还不是一个死者柳迎香，还有被关在狱中待审的鲁坚，更往深里想，自己和张郎中也有可能会被牵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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