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三儿子的媳妇胡氏，面对柳氏的质问，眼神有些闪躲：“二嫂，你说什么呢？我送你的，就是真丝的，谁说冬天不能穿真丝了？”
沈暮烟就静静看着她的狡辩，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水，而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走到柳氏身边，往她湿哒哒的下衣摆一泼。
柳氏被吓得连连跳脚：“沈暮烟，你干什么？你想烫死我吗？”
沈暮烟蹲下身，伸手在柳氏下衣摆上摸了一下，冲着她亮出干干净净的手指：“真丝一旦被热水烫过，就会卷曲甚至是褪色，而你下裙摆下方，一点卷曲跟褪色的痕迹都没有。”
“沈暮烟，你信口雌黄，你一个黄毛丫头，哪里能见过名贵的真丝？”胡氏狠狠斥责道，“你不懂，就别瞎说。”
“到底是不是真丝，去城中随便找一家裁缝铺子，一问便知。”沈暮烟冷冷扫过两人，“心眼要是坏了，那可就真的坏了。”
柳氏面色一白，一扭头，反手就是给胡氏一巴掌，打得胡氏那是一脸懵圈，她男人王强吹胡子瞪眼：“二嫂，你怎么能打人呢？”
“好你个胡又莲，我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送我这么名贵的衣裳，原来就等着我出丑呢。”柳氏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了？我送你这身衣裳，我还算抬举你了。”胡氏捂住被打的脸颊，躲在丈夫怀中愤愤道，“要不然看在你是二嫂的面上，我才不搭理你呢。”
张菁菁越看柳氏身上那身衣裳有些不对劲，她一点点挪到沈暮烟跟前小声嘀咕：“暮烟，我怎么觉得，她身上衣服款式怪怪的？”
张菁菁这么一说，沈暮烟也觉得柳氏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衣襟过于平整，颜色很暗沉，衣摆下方绣着一群小百花，咋一看是挺特别的，可越看越觉得阴森森的。
“妈呀！”
张菁菁轻呼一声后，立马抬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硬生生将恐惧咽了肚子里去，凑到沈暮烟耳边，有些哆嗦道：“她穿得是寿衣吧？”
“寿衣？”
沈暮烟蹙眉，再次看了看，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前几年，村里有个跟柳氏年纪相仿的妇人，因为难产死了，他们家是我们果园里头的长工，所以那次我跟爹爹一块去的，偶尔间，看到躺在棺材里头的妇人穿得就跟柳氏身上的款式一模一样，我当时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不会认错的。”
“胡氏太恶毒了。”张菁菁咬牙切齿道，“哪有人给活人送寿衣的，柳氏还傻乎乎地穿在身上了。”
“刺啦。”
一声衣物撕碎之声，打断了沈暮烟与张菁菁的悄悄话，两人一块望过去，瞅见柳氏衣袖被扯开一个大口子，从里头透露出来的，不是大白棉花，而是稻草中夹着些许黄纸。
柳氏脸都青了，将里头的东西不停往外掏，越淘面色越难看：“胡又莲？你送我的是什么衣服？这……是人穿的衣服吗？怎么都是稻草跟黄纸呢？”
胡氏被吓到一般，连忙摇摇头：“这可不是我啊，当时婆婆还在世呢，她说你生不出儿子，穿这衣裳，能生出儿子。”
“胡又莲，你撒谎也要有个度，我穿什么衣服，跟我生不生得儿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婆婆说过的，你头一胎是女儿，就是让她占了位子挤走了儿子，所以你要穿寿衣，减你的命数，时间长了，你就能生楚儿子了。”
胡氏一本正经的话，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到了，柳氏身上穿得是寿衣？她是没眼睛吗？怎么都没发现？
“寿衣？胡又莲，你居然给我穿……”柳氏一口气堵在胸口，眼前一阵发黑，脚下打滑着后退好几步，可竟然无一人敢上前搀扶她。
“王旭，我嫁给你，你们家就是这么对我的？”柳氏将心中全部的愤怒全都发泄到丈夫的身上，“我到底你的媳妇，还是你家的牲口，专门给你们家生儿子的吗？”
“哎呀，不就是一件寿衣嘛，脱下来烧了，明儿我带你去庙里再拜拜，去去晦气就好。”王旭很爱面子，想了想还是上前将柳氏拉住，“今儿是大爷的寿宴，你不要胡闹了，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说。”
“我哪里在闹了。”柳氏一听，心中更来火了，挣脱见，右手指甲不小心刮过王旭的左脸颊，立马留下三道血痕。
“哎呀，见血了。”顾氏失声喊出来。
柳氏看到自己丈夫脸上的血痕，吓得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王旭抬手摸了摸伤口，冲着大家笑了笑：“没事，只是破了一点屁，大爷，大姑，今儿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先带着媳妇回去了，你们慢吃。”王旭一把抓住的柳氏的右手腕，不顾她挣扎，就把她往门外拖，还不忘扭头冲着自己女儿大喊，“愣着干嘛？还要我请你回去吗？”
小小的春儿，被吓得一愣，快速放在筷子，丝毫不留恋桌上的饭菜，头也不回地跟上爹娘的步伐回家了。
看似一场闹剧平息了，但王家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暮烟，不是还有寿桃跟汤吗？要是好了，都拿出来吧？”王大婶率先反应过来，走到沈暮烟跟前，面带歉意道，“暮烟，不好意思，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寿桃跟汤都准备好了，我们端来便是，我还给王爷爷单独做了一碗长寿面，也一块端来。”不管怎么样，沈暮烟还是要把事情做好的。
好吃的饭菜，似乎一下让王家人忘记那场闹剧，大家有说有笑，重新吃了起来，不过这次，顾氏倒是规规矩矩用筷子了，再也不敢伸手了。
“他们一家人可真有意思。”听着里屋又其乐融融的声音，张菁菁连连称奇，“就完全当事情没发生一样。”
“只要没找我们麻烦，就跟我们没关系。”沈暮烟将洗好的碗递给张菁菁，“你们先忙着，我去跟王大婶说一下，菜都做完了，我们就早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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