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夜幕降临，太医和府医两人还是待在李侧福晋的院子里，没有离开过。
这日弘昀的事情发生以后，绿拂跟着李侧福晋身边的人一同过去。在四爷回来以后，绿拂就已经离开了。
李侧福晋那里，哪里还顾得上来理会她这号人物呢？
夜里，前头的消息就传到了翠玉阁里来。
“格格，府里如今传言说着，二阿哥怕是不大好了呢。”李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大好？是什么意思？”兰心问着，也觉得提心吊胆的。
“二阿哥这回落水，伤了根本。就算能够活下来，于寿命也是有碍的。”李嬷嬷凑在兰心的耳边，低声耳语道。
兰心的心头一震，也只是点了点头。
这样幼小的生命，终究是有些可怜的。
主仆二人没再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上，夜宵稍稍用了些金丝燕窝羹，兰心就坐到了书桌前。
这段时间里，兰心常常看书。哪怕看不进去，也强逼着自己看。
如今时间长了，一日若是不看，反倒是不习惯了起来。
就连翠玉阁里的伺候着的人都说，兰心整个人都有了一股子书卷气息了呢。就连说话，也比从前饱含了不少的哲理。
夜里寂静，偶尔一阵风吹过，都似乎能听见很大的声音。
兰心一门心思地扑在书里，倒是没注意到，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进来之人，是四爷。
四爷神色有些憔悴。从李侧福晋那里出来以后，四爷就一直在院子里随意走着。不知不觉之前，就走到了翠玉阁前头来。
翠玉阁里还点着灯，四爷便知道，兰心这是还没睡了。
“兰心？”四爷走进屋子，意外地发现兰心竟是在看书。
她从前，不都是说一看书就犯困的么？四爷想着，就又出声叫了一次兰心。
“嗯？”兰心吓了一跳，将手上的书放下，抬头却见是四爷进来了。又连忙站起身来，就要朝着四爷行礼。
“好了，不必多礼。这夜都深了，怎么还在看书？”四爷忙走过去扶起了兰心，将兰心拉进怀里，问道。
“妾白日里睡得多了，便不想浪费这夜里的时光。左右之前四爷送了不少的书籍过来，便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还不若多看看书呢。”兰心笑了笑，认真地对四爷说道。
最主要的，还是兰心想着，能够胎教呢。
就算胎教不成，以后等孩子生下来了，兰心也能够教他读书。
总比以后孩子有什么问题跑来问自己的时候，答不上来得好吧？
“夜里点灯看书，对眼睛不好呢。况且兰心你，还是多休息得好。”四爷说着，语气里稍稍带了几分心疼。
“四爷若是觉得夜里看书伤眼睛，那自己也要多注意着些呢。”兰心嘟了嘟嘴，说道。
也不知两人是否是有足够的默契，一晚上所说的，也不过都是一些极其微小的琐事。
至于今晨发生的弘昀的那件事，两人倒是未曾提起过。
弘昀若是没了，四爷必定会伤心和内疚的。
一连三日，弘昀都还是没有醒过来。就连章太医，都得了康熙爷的允准让待在雍和府里照看着弘昀。
而李侧福晋这三日里，也都一直守在弘昀的院子里。
三日里，几乎没有怎么进食和休息。李侧福晋的眼窝深陷，神情也十分地憔悴。整个人，似乎都老去了许多。
弘昀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起初，李侧福晋还会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弘昀的名字。可是时间长了，李侧福晋也开始呆坐在那里了。
就连太医，都已经让福晋和李侧福晋做好心理准备，让张罗着弘昀的身后事了。
弘昀是李侧福晋的第二个儿子。大儿子刚生下来不过半个月就去世了，那会儿虽然伤心，可终究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而弘昀，和李侧福晋朝夕相处了足足六七年。这一下子不大好了，李侧福晋必定是承受不住的。
这日，福晋在李侧福晋处探望过后，便回了自己院子。
不知怎的，福晋看着如今李侧福晋这样子，倒是想起了自己当年。
当年弘晖过世的时候，也是这么大。
当年自己，也是和李侧福晋一样伤心。
饶是如此，在福晋的心里，依旧是无法对李侧福晋产生一丝同情。
“福晋您瞧。李氏，可不就是得到报应了么。”采桑伺候着福晋的茶水，悠悠地就说了一句。
当年弘晖过世，虽然是因病。可那时候，李侧福晋刚好准备生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连弘晖过世后的一段时间里，府里还是有着一些喜悦的气氛的。
就连四爷，也因为有了孩子，而一直都带着几分喜悦。
毕竟，弘晖身子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所以四爷对弘晖的过世，是早早地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而弘晖过世后的一段时间里，李氏渐渐崛起，没少挤兑福晋，说她没有子嗣。
如今这类似的事情，可不就发生在李侧福晋的身上了么？
“李氏造的孽，便让她的孩子偿还吧。”福晋笑了笑，冷冷地说道。
原本么，李侧福晋有两个儿子傍身，地位自然稳固。
如今弘昀若是没了，李侧福晋的腰板，怕是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直挺挺的了。
“福晋。李侧福晋那边，要不要…”采桑说着，比了个手势。
这意思是，偷偷在弘昀那里动一些手脚。这样，好让弘昀的死，成为一件确凿的事情。
福晋没有孩子，是不会容得下李侧福晋这样的人一直如日中天下去的。
“你先盯着吧。如果需要，咱们再动手就是了。”福晋看了一眼采桑，冷笑着说道。
若是弘昀自己命不好，挺不过去，自然是不需要她们动手的。
可若是挺过去了，她们再下手，也是来得及的。
“是。”采桑答着，也笑了笑。
主仆二人合计完这件事，福晋便心满意足地就去睡了。
夜里，福晋梦见了幼时的弘晖。弘晖乖巧地在福晋面前背着书，一声声地叫着自己额娘。
福晋醒后，更加觉得伤感。对李侧福晋的厌恶，也更是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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