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倪娅只是偏过头，什么也没说。
祁晟毅只觉得一股火直冲天灵盖，忍不住狠狠抓住倪娅的肩膀，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祁晟毅却咬牙切齿：“你把你自己的心剖开看看，你真的喜欢他？你别把自己作践了！”
倪娅只觉得自己干涸的眼角流出了一滴什么。很少，就一滴，倪娅这些日子也再没多流过一滴。可是祁晟毅瞬间就噤声了，肩膀出的钳制也放缓了。
祁晟毅最终只是轻轻把倪娅推回了她的出租屋，隔着门板他的声音晦涩不明：“你……你多想想，我怕你吃亏，段铭策不是什么好人……”
倪娅没有回应。她靠着门缓缓地坐下来，蓦地，她抬手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狠狠丢在地上。
祁晟毅坐在车上敲电脑。
他在给乐仲炳发消息：“乐少知道那个瓦伦蒂娜小姐什么身份吗？”
等了半天也没动静，他又发了一条：“倪娅最近发生什么了吗？A盘让你一个点。”
过了一会儿，乐仲炳发过来一条视频。
拍摄角度很刁钻，视频却格外清晰。黑裙子的外国女人抽出了那把血淋淋的刀，用中文一字一句地对倪娅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祁晟毅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什么时候的事？”
“你订婚的消息被令尊放出来的时候。”
祁晟毅深吸一口气。他想起来郑如烟受到的指控里并没有对倪娅的故意伤害罪。他把电脑往副驾驶上一丢，脚下一踩，猛打方向盘。
祁晟毅算得上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祁宅。
他对这地方着实没什么好感，今天他发现可能这好感得再减一分。
祁巍的日常输液已经打完了。他的身体越发稳定，已经不需要隔三差五去医院检查。祁晟毅在书房里找到了他。
桌上摆着几份娱乐报纸，祁晟毅笑笑：“我不知道您最近还看起八卦小报来了。”
“舆论是有必要引导了，你不是深以为然吗？”祁巍放下手机，摘了眼镜，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
他早就料到祁晟毅会来这么一趟。
祁晟毅开门见山：“订婚是真的？”
“三天后，就在公司的顶楼上举办露天的仪式，告诉所有人她是你的未婚妻。通知媒体让他们到场。”祁巍打量了一下他：“我会让你们见一面，找裁缝给你们定制礼服。”
“他们是什么人？”祁晟毅磨了磨牙：“我根本就没听说过祁氏还和这样杀人越货的组织有什么勾当。”
“我年轻时候的朋友，很多贵重的原料，没有他们的帮助没办法送进来。是他们帮忙把你妹妹找回来的。现在中国的市场他们也想参与了。你们的交流应该不成问题，更何况瓦伦蒂娜从小就被父亲要求学中文。”
“这我倒是知道，特别是她喜欢找一些无辜群众一边杀人一边练习口语。”祁晟毅冷笑两声：“这是你默许的，是不是？”
“瓦伦蒂娜是组织的二把手，有一些自己的处事习惯是正常的。怎么去满足盟友微不足道的小条件，我以为你已经明白。”祁巍皱起了眉头：“他们和郑如烟之流可不一样。”
“你还知道郑如烟干了什么呢？”祁晟毅忍不住都想拍手了：“祁氏还真是家大业大经得住造啊？”
“如果你不能靠自己拿到你想要的，那我春高也是没有用的。如果你输了这局博弈，那么让赢家操盘又有何不可？”
祁巍经商多年，浸淫其中的日子祁晟毅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祁晟毅身上有上位者惯常的不动声色，那么祁巍就是掌权者特有的不怒自威。
瞧瞧，他威风凛凛地坐在宝座之上呢。祁晟毅心头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哀：“我以为我已经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伴侣了。我也以为我的婚姻不是一桩生意。”
“什么婚姻不是生意？普通小两口过日子，也会因为彩礼和嫁妆闹得鸡犬不宁！你是我祁氏重工的总裁，未来的继承人！你的婚姻更需要小心经营！”
祁巍突然就怒了，他把眼镜往桌上一拍：“你以为你和那个夜店的女的就是真爱了？我这么宠着郑如烟，她还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感情永远是不稳固的，生意却可以计算！”
“如果这笔生意我不愿意做呢？”祁晟毅抬眼，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在某些方面，父亲是偏执的，这点他一直知道。只是没想到郑如烟的出轨却会带来这样不可逆的影响，祁晟毅心里不免暗骂一声失策。
祁巍冷哼一声：“你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权利。这几天你就不要去公司了，就在家里办公吧。”
祁晟毅的电子设备全都失灵了。
屏蔽仪是他用来抓那个秘密盯梢用过的手段，现在他爸也用了这一手。所有的办公文件都以纸质的方式送进来，他看完合同再签完送出去。
祁晟毅不是没想过出去。只是祁宅的院子用高墙围起来，原意是为了安全防盗和户主的隐私，现在成了祁晟毅无法逾越的屏障。大门除了祁巍进出是不会开的，祁晟毅被切切实实地“关在家里”了。
郑薇没回家。郑如烟回不了。房子里只有祁晟毅和祁巍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人之间着实没什么话好讲，晚上吃饭的时候祁巍看了他一眼：“瓦伦蒂娜明天来，好好表现。”
祁晟毅在二楼面无表情地听着祁巍和瓦伦蒂娜在客厅笑着交谈。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地停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噔噔噔”的上楼声，不多时他的门就被敲响了。
瓦伦蒂娜穿的不是视频中那样黑色的长裙。淡绿色的连衣裙显得她十分温婉，脸上甚至挂着淡淡的笑容，一点不似那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黑手党二把手。
祁晟毅却没由来地想到了在乐仲献的生日宴上出席的倪娅。白裙子绿丝带，在舞池中绽放开来，像一朵清丽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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