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这年头有趣的人儿越来越少了，难得有个让我看的顺眼的，也不像是什么坏人。”顿了顿，老于继续说道，“但是，这件事儿，确实不便相告。”
徐青流看着老于，从他的眉眼依稀能看到他年轻时候的风姿。
“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不愿将这块儿玉卖与我，我也就认了。”老于向着徐青流举杯，一饮而尽。
徐青流也忙举杯，陪着老于一起饮尽。虽然这老头儿不承认自己老了，但是徐青流总是觉得，这样做法会让他折寿。
生死攸关这等大事可是容不得开玩笑。
“所以，卖吗？”老于问道。
“卖啊，怎么不卖，反正我要这东西也没多少用。”
“痛快。”老于大笑，再次为徐青流倒满茶杯，“开个价吧。”
“但是，”徐青流笑了笑，一双眼睛盯着老于，“钱对我也没多少用。”
老于挑眉，果然，真是个有趣儿的年轻人呢。
“那你要什么。”
徐青流却不再讲这块儿玉，话锋一转，“老先生姓于吗？我父亲曾经有一位友人，也姓余。”
老于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好像是想要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要讲些什么。
“不过他是多余的余，虽然也有年年有余这一说，可他人不错，却临了也没过上什么年年有余的日子。”
“老余和您有些相像，都非常，额……不服老……”说到这里，徐青流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老于一番，果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悦。
“但是！老于你这保养得很好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年龄，又怎么会有老这一说呢。”
老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小子，别贫，有话快说。”
“老余曾经教过我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钱是最容易赚到的东西，而人心，才是最难赚到的东西。”
“所以呢？”老于挑眉问道，“难道你要我把我这心剖出来给你？”
徐青流汗颜，这老头儿什么跟什么呀。
“我告诉你啊，门儿都没有啊，连条缝儿都没有啊。”老于瞪着眼睛，竟然有几分顽皮的模样，像极了老顽童，难怪人们常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
哪怕是老于这样，看上去精明机智的老者也免不了。
“我的意思是，”徐青流看着老于的眼睛，神色中满是真诚，“这块儿玉，不收您钱。”
“我会信你？”老于撇了撇嘴，“好好开个价这个生意我们好好儿做行不行，这年头的年轻人都爱这样忽悠我老头子吗？”
“真的，我是说真的，不收您钱，权当同您交了个朋友。”徐青流说着，不顾老于诧异的目光，“往后我要是活不下去了找上您来，还请您给我留条活路就行。”
老于笑道，“恐怕我再怎么硬朗，也等不到你活不下去的那天了！”
徐青流笑了笑，并不说话，将装有南阳玉的盒子推给老于。
老于说的自然是没有问题，他也定然不会让自己真的走到没有活路然后去求别人的那一步，这一番话，不过是明面儿上的说辞罢了。
不过以后可能真的会有求与老于，现下又觉得这老头儿十分对自己的胃口，拿一块儿对自己并不怎么重要的玉来换取一个朋友，这样的买卖，简直是太划算了。
老于看着桌上那古朴无华的盒子，里边儿放着自己苦苦寻找多年的南阳玉，一时间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检查一下吧。”徐青流说道，“出了问题，也不怨我的。”
老于却并不着急去检查这玉，既然徐青流说会送给他，自然不会拿假的来送他，只是，这徐青流的心思，真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富家的公子哥儿他见过不少，但是像徐青流这样大度豪爽的，真是头一次见。
“不用了。”老于说着，也不客气，伸手将那盒子装进自己口袋，认真的说道，“既然拿了你的东西，那也就认了你刚才说的话，往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能帮得到的，我都会尽力帮你。”
“啊，干嘛这么认真。”徐青流翻了翻白眼，“难不成真的想我有那一天！”
老于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徐青流，“就算交了你这个朋友了。可别让我失望啊。小伙子。”
“那是自然。”徐青流拍着胸脯保证道。“虽说往后有什么事儿我会去找你帮忙，但是既然是朋友了，那老于有什么事儿也尽管来找我。我徐青流最讲义气。”
老于莞尔。
两人又闲散的聊了两句家常，便双双走出了茶楼。
“天色不早了，我家就在附近，不如去我家坐坐？”老于热心的提议。
“没事，我回去住。”徐青流看着脚下自己的影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纤长，“正好顺路，我送你回去。”
老于也就不再客气。
一老一少两人走在夜晚的古玩街上。
街道两旁的古玩铺子都亮起了昏黄的灯光，似乎是达成了一种共鸣，没有一家会用白炽灯，防腐是担心打破了这和谐的神秘感。
对，是神秘感。徐青流总是觉得，能在这条古玩街上遇到几百年前的人，没准儿同他擦肩而过也说不定呢。
这么想着，他回头看了看身边儿的老于，没准儿这位就是几百年前的人呢？那自己送他回家……
会不会是到了那没几个人敢在夜晚前往的……墓地……？
徐青流不禁打了个寒颤，就连他也不由得从脚底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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