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郎和杨十七就这么跪在地上，直到罗刹回来，低声在阎罗耳边说了几句。
阎罗目光微闪，看着他们：“好，虽然这只是最底层的大梁密谍，但是，你们才刚投诚过去，就能弄到这份名单，实属不易，这样，这次给你们记上一功，在这儿稍作休息，就回大梁去。”
“属下领命！”
“下去吧！”
“是！”
张六郎和杨十七一走，罗刹上前道：“老大，这两人到底是真的投诚大梁，还是假意？”
阎罗带着黑色面具，揉搓着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目光如鹰隼般犀利。
“罗刹，这二人算是你带出来的，你觉得会背叛我大周吗？”
罗刹想了想，道：“不大可能，且不说他们是我一路带着过来的，感情深厚，就说他们的亲人都在我们这儿，怎么可能背叛？”
“是啊，这看着说不通，可为什么他们被抓了还能活着出来？你觉得如果是假意投靠，梁国那边会放人？”
“这……”
罗刹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这一切似乎还真的不好说。
“不过……”阎罗话锋一转，轻笑道，“他们是不会被普通利益收买的，假如真的收拢他们，应该另有原因。另外，他们既然投诚大梁，肯定也要上报一部分名单吧？”
罗刹瞳孔微微一缩：“老大，你是说，我们在大梁那边安插的人，可能会有危险？”
“不，不会，但会被监视起来。就好比，我们拿这份名单，却没办法去抓捕他们一样。”
说着，阎罗把名单往桌子上扔了过去。
“那大哥，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盯着他们两人？”
“不，不用！”阎罗目光微凝，“这二人，牵引着我大周和大梁一样，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角力，究竟是我们更能掌控他们，还是对方更能掌控他们，各凭本事！
这是一场阳谋，而且还是不得不接的阳谋……嘶，他们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是谁？这幕后，究竟是谁在作祟？”
罗刹抬头看着自己的大哥，他第一次露出这么纠结的神色。
以前御龙台也出过不少事，但他都能从容应对，可是这一次，似乎遇上了难题。
“去，放了张六郎和杨十七的家人，另外，暗中派人保护。”
“是！”
罗刹看了闭目养神的阎罗一眼，转身出去了。
阎罗靠在垫着软垫的柔软藤椅上，拨弄手中的扳指，目光越来越深邃。
……
“哎，这几日越来越热了，感觉比去年热乎很多。”
一片园子里，两个婢女模样打扮的少女坐在一棵芭蕉树下，打着扇子，在那边抱怨。
“据说是因为去年年底爆发火山喷发导致的，具体也说不好。”
边上过来个女子，她俯身压低声音说道，顿时引来其他几女的认同：“对对，肯定是这样，哎，你说，这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你们几个，待在这边做什么？偷懒吗？还不赶紧去干活！”
一声呵斥，从花园外面急吼吼进来一人，正是宁香，她双手叉腰，面色不善道。
几女顿时被她这凶悍的模样吓着了，纷纷起身去干活。
“哼，气死我了，这些人就是平时对她们太善了，才会这么偷懒！”
宁香气呼呼说道，一转身，看见红糖过来，她脸上带着喜色：“宁香姐，宫里来人了，说送了冰块来！”
“冰块？”宁香闻言一喜，鼓掌道，“那太好了，这没冰块真是受不了了，赶紧赶紧，我这就要去弄点冰镇葡萄，拿去给王妃吃！”
片刻后，胧月桌上就多了一碟子冰镇的葡萄和橙子。
葡萄和橙子边上还码了一小圈碎碎冰，上面还冒着凉气儿，看着很诱人。
“王妃，这天太热了，您吃点凉的吧！”
胧月拿起一颗葡萄，在自己手中揉了揉，轻轻摇头：“师父之前和我叮嘱过，尽量不要吃太生冷的东西，这样对身子不好。”
她说着抿嘴笑了笑，“可是，阿牧都不在了，我养着自己的身子作甚？”
说完就要把这一颗葡萄放进小嘴里，结果，被一只大手按住。
胧月抬头，看着熟悉的人影，笑嘻嘻的：“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啦？”
端木楠声音轻柔道：“为师看着很老吗？”
唔！
胧月一阵尴尬，端木楠也就二十多岁，比李清牧年长三五岁而已，自然不能说老，还很年轻。
“师父，您是长辈，我自然要喊您一声老人家啊？”
胧月笑眯眯的，只是，这分笑容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端木楠明白，那是缺了心，自从李清牧走后，她的心，就不在了。
端木楠眼神黯然，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把她那颗丢失的心重新唤回来。
即便明知不可为，他依旧要这么做！
“好了，别胡闹，自己的身子还是要多多保重才行！”端木楠说着伸手轻轻揉了揉胧月的发顶。
她的头发很柔顺，乌黑亮丽，又密实，摸着很舒服。
端木楠的目光渐渐变得晦暗起来，如同墨卷残云一般。
这样可爱的徒弟……不，他不仅仅只是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徒弟，还……
“啊，师父，你吃嘛！我不吃，那你吃，这冰镇葡萄很好吃的！”
胧月两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夹着一颗葡萄，递到端木楠嘴边，端木楠眸光深邃，张开嘴，吞了下去。
冰凉舒爽的葡萄在嘴里炸裂，甘甜清冽的汁水溢出，令人口齿留香。
“师父，好吃吗？”
胧月歪着脑袋，娇笑地看着他，端木楠被她看得心脏一阵颤抖，微微点头。
“嗯，好吃！”
“好吃就好，那就多吃点！”
胧月把葡萄一颗颗送进端木楠嘴里，他含笑着吃下，只是心，有点沉重。
看来，她终究是忘不掉那个人。
月儿，难道你的心给了他以后，就再也给不了其他人了吗？
难道，你就不能再给自己，哪怕是一点点的机会，也不行？
端木楠目光微沉，有些话，他终究是没法说出来，因为他担心一旦说了，他们连师徒都做不成了。
“王妃，苏夫人和向夫人来了！”
这时，一名家仆进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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