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顾芳怡泪眼婆娑的双眼里，佟佳皇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眼睛里的光芒也是越来越暗淡，终于，和顾芳怡双手相合的那只手，也是无力的垂下了。
就好像一记重锤一样，狠狠的在顾芳怡的心里锤了一下。
看着这样熟睡如婴儿一样的佟佳皇后，顾芳怡心中满不是滋味，只觉得眼眶一热，一行清泪便从脸颊滑落，让顾芳怡不由想起来自己穿越而来和佟佳皇后第一次相见的模样。
那一日也是顾芳怡第一次踏入坤宁宫的时候，孝昭皇后还是钮祜禄妃，佟佳皇后也是佟妃，一袭宝蓝色的宫装，绣着孔雀度步的花纹，头上带着同样宝蓝色的钿子，镂空的蓝色莲花纹，整个人好像浅黠的孔雀一般，雍容华贵。
看着顾芳怡的时候，嘴角含笑，恬静无波，好像一汪碧水一般，可是这样的样貌，顾芳怡再也看不见了，只能看见她恬静的睡着，窗外的金色阳光射进来，打在佟佳皇后的身上，似乎也给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粉。
顾芳怡有些麻木的站起身子，眼神空洞的走出了寝殿，一众妃嫔纷纷看过来，顾芳怡也是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康熙的叫喊都没有搭理，就这么木木的走了出去。
顾芳怡的样子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到了，康熙看着木木的顾芳怡，又看了看大开的房门，顿时皱了眉头，到底还是走进了寝殿。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孝懿仁皇后佟佳氏薨，康熙下旨，皇后崩。上辍朝五日。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
那一日，康熙连发了三道旨意，一道是给佟佳皇后的，总不过的言论都是佟佳皇后如何如何好，自己如何如何悲痛怜惜之类的。
另一道则是给佟家的恩典，佟佳皇后薨，康熙加恩佟国维和悫妃佟佳氏，封佟国维为一等公，悫妃佟佳氏加封号慧，为悫慧妃，位列四妃之首。
至于第三道旨意，却是让人看不懂了，是个顾芳怡的。
佟佳皇后的死，推恩佟国维和悫慧妃倒还让人看得懂，可是这和元顺贵妃有什么关系，不过那日佟佳皇后逝世的时候，顾芳怡的模样众人还是看见了的，而且顾芳怡本来就是六宫之首，这一道旨意也算不得什么。
原来，康熙下了一道圣旨，原文是，“谕礼部、贵妃博尔济吉特氏、淑德夙成。芳徽懋著。侍奉皇太后、克尽孝诚。抚育诸子悉均慈爱。禔躬敬慎。与皇后佟氏，情同姐妹，兹皇后佟氏崩逝之时，心生悲痛，是以，将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记与元顺贵妃名下，钦此。”
皇四子最终没有归德嫔抚养，既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却又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原因很简单，四阿哥虽然是孝懿仁皇后的养子，但是在身份上也算得上是半个嫡子了，德嫔不过是个小小的嫔位，若是真的要教养四阿哥，身份上还是多少有点不够格的。
而且顾芳怡和孝懿仁皇后的关系是众人看在眼里的，最终孝懿仁皇后把四阿哥托福给顾芳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如今四阿哥已经十一岁了，在清朝也不算一个小孩子了，基本上是个养不熟的阿哥了，其他妃嫔也并不怎么想要抚养四阿哥。
那么作为这个宫里位分最高，和孝懿仁皇后关系最好的顾芳怡，无论是资历还是其他的，都是最好的人选，毕竟顾芳怡还没有孩子，有了四阿哥也算是有后了。
就在这样或那样的种种情况下，顾芳怡最终成为了四阿哥的养母，和孝懿仁皇后一样，四阿哥并没有更改玉牒，如今还是德嫔的儿子。
当康熙宣读了圣旨之后，顾芳怡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四阿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四阿哥被人说三姓家奴了，果然，现在正好三个额娘了。
孝懿仁皇后死了，也就代表着十个两年之后的孝期又来了，一众皇子阿哥，妃嫔们又跪倒了坤宁宫的正殿之中了。
只得高兴的是，因为孝懿仁皇后的死不像孝庄是在寒冬，因此康熙也不能停灵很久，而且孝懿仁皇后只是继后，因此也只会停灵七日，众人也不会手很多苦。
而且灵堂之中因为要保存孝懿仁皇后的遗体，放了不少的冰块，倒是让一些低位妃嫔十分享受。
如今，顾芳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后宫第一人了，跪在孝懿仁皇后的灵柩前，顾芳怡的脸上不悲不喜的，只是手掌僵化的给孝懿仁皇后烧着纸钱。
夜里，在所有人都离开了，还是只有顾芳怡一个人跪着，机械的往铜盆里放着纸钱，半晌，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顾芳怡的手。
顾芳怡顿时抬头看了看，发现握住自己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康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孝懿仁皇后死了的缘故，康熙的脸上满是疲惫，双眼下乌青一片，可见是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行了，歇会儿吧，朕知道你和婉莹的关系好，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康熙说着就要拉顾芳怡起来。
“婉莹？”顾芳怡狐疑的看了康熙一眼，然后转过头看了看眼前冰冷的灵柩，笑道：“原来姐姐的闺名叫做婉莹啊。”
说着，顾芳怡脸上的笑意也是多了几分，“姐姐记住了，妹妹叫乌日娜呢，若是想妹妹了，记得给我拖个梦。”心里却是念叨着“我叫顾芳怡，姐姐叫佟婉莹，倒也是蛮不错的搭配呢，要是在现代，我一定带你去夜店嗨皮，踹了康熙这个渣男，好不好。”
这么想着，顾芳怡眼睛又湿润了，一行清泪从两颊滑落，手也慢慢的从康熙的手里挣脱。
康熙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看脸上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泪的顾芳怡，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正对自己的一个大大的“奠”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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