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说的话，没有哪次不兑现的，穆公子莫不是忘了。”清欢娇笑道。
隆冬已至，显得整个相府更加清冷，穆元彻在门口站久了，打了个哆嗦。就听见清欢继续说道，“今日过小年，郡主要我们今夜过去吃个团圆饭。老阁主和陆姑娘也在，小姐说人多热闹热闹。”
“可以点菜吗？”穆元彻搓了搓手，表示很兴奋，他可以吃十碗饭。
“那穆公子要吃什么，我让郡主府厨娘早些备着。”清欢笑应道。
“那我要吃破碎的内脏，凝固的鲜血，消薄的肌理，无神的眼珠，扭曲的植物，干瘪的肢体，残缺的大脑，猩红的果实。在红与白的对立中翻滚，在黄与褐的交融中沉寂。我要把它们统统吃掉。”穆元彻食指大动，一脸的向往。
清欢眯了眯眼，“说人话！”
“金钱肚，血豆腐，牛肉片，羊眼球，海带结，腌猪肉，烫脑花，西红柿。麻辣清汤鸳鸯锅，酸梅汤加柠檬片。”穆元彻勾唇笑道。
“好，我派人告诉小姐，今晚火锅。”清欢欢快的应了下来。
一听到火锅，穆元彻的眸子瞬间乍亮，吃货的本能让他打起了精神，扭身重进书房，再次翻找起来。
清欢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老太太的住所走去。
安心的地方？安心的地方？会是哪里呢？穆元彻捏着下巴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突然，穆元彻灵光一闪，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他想不出来，并不代表柳荣桓跟了他多年的小厮不知道！就算是不知道，去柳荣桓经常去的地方转悠一下，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夜里的与隔壁死寂的丞相府不同，郡主府里格外热闹，餐桌上围了好些人有说有笑，热气腾腾的火锅煮着，宾主尽欢，好不热闹。
老阁主抱着一坛酒喝得微醺，拄着脑袋看着小辈们嬉笑打闹行酒令，悠悠的哼着小调。柳晚柒唇角噙着笑意朝老阁主靠了过来，与他并肩坐在长廊上，“老阁主，您说着柳荣桓明知死期将至，还要装疯卖傻，拖得着一时半刻，究竟有何深意？”
“这就是你放着他不处置的理由？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不会只是为了拖延时日，多苟延残喘几日。我觉得他另有所图。”老阁主看向柳晚柒，“你心中早有答案，还让元彻时刻监视着，问我作甚？”
“想听听您有什么高见，他这般所做，究竟是在布什么迷阵？”柳晚柒嘿嘿一笑，给老阁主抬起的空碗将酒满上。
“你啊！就是太聪明了些，若是当初你母亲能有你这般洞察心机的机敏，也不至于沦落到客死他乡的地步。”老阁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一卷纸来，“这是欧阳恪让我给你的消息，想必这就可以解释，柳荣桓为何如此装疯卖傻了。这些年欧阳恪一直在查尉迟家，本来查了这么些年一无所获，直到你们在东夷国灭了梅园，杀了他最喜欢的养女梅璇玑，他才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柳晚柒眉梢上挑，打开了老阁主递来的纸卷，上面聊聊几个字，“三日后，尉迟家主到京。”
“他来京都做什么？”柳晚柒收起纸，扔到了脚边的火盆里。火焰舔食着纸卷，很快化为了一堆灰烬。
“我原本也是好奇，富甲一方的尉迟家主来京都做什么？直到你刚刚告诉我柳荣桓的反常举动，我猜测，八成是为了柳荣桓而来。”老阁主老神在在的敲了敲酒碗。柳晚柒一愣神，赶紧将酒满上。
“你不是之前说过，在柳荣桓的密室中发现了带有尉迟家徽记的东西么？这柳荣桓势必跟尉迟家关系匪浅。你给的那些个东西，我都查过了，东西很是名贵，成色也是极好，也确实出自黎国。”
“这些年京都当铺多多少少都出现过这样有徽记的东西，想必支撑着偌大的丞相府，和朝廷上的人脉走动，柳荣桓派人当出去了不少好东西。这些东西第一次出现在京都是在十年前，也很巧的是你母亲死的那年。至于这大宗的财帛玉器是如何运到京都中，如何到了柳荣桓的手里，有未可知。”
“不过以尉迟家富甲一方的势力，若是借着做生意的名义，悄无声息的将这些东西从黎国送到京都，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为何送？是什么让他们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利益关系，且从不间断。”
“更有趣的是，我仔细查看过这十年来当铺中所收取的带有徽记的东西，发现呈现逐年递减的趋势，也从侧面印证了，他们之间的利益链条似乎越来越薄弱。”
“尉迟家主？”柳晚柒沉吟一声，“老阁主对他知道多少？我记得您可是在黎国做了钦天监许多时候，你收的那个徒弟，左青衣还是被尉迟家收留，如今也成了尉迟家最忠诚的走狗。”
“这你可把我这个老头子问倒了，别看我在黎国数年，尉迟家主是男是女，是何模样，我一概不知，倒是同那个小国师斗了好些年，那个小国师，可不是个个简单角色。”老阁主目光放空，似是在回忆往事。
这下可是有趣多了，柳晚柒兴味的眨巴着眼睛，揶揄道，“不会吧，人家在你眼皮子底下活跃了那么久，你连他的样貌、年龄什么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不合理啊？”
“欧阳恪那老头子查了这么多年，不也是颗粒无收么？”老阁主气不过，小小声嘟囔了一声。但还是给了柳晚柒一些信息，“说到年纪，我觉得能收养梅璇玑，年纪应该在四十岁往上！能让我那个心高气傲的逆徒甘心为走狗的，必定能力、功夫均在左青衣之上。此次他来京都，你须得做万全的准备，切不可掉以轻心。”
三日的时间匆匆而过，既是不知道这位家主的形貌，有些布置还是要做的。生面孔进入京都，总会引人注目，也会令人有所察觉的。
她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安排了故渊阁好几批人手盯着城门处，看到操着别处方言的人，便会派人跟上去，再将这些人一一筛查排除。方法虽然蠢笨了些，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有的捞总比没有捞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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