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郁闷,樊篱连“皇上”都没称了,直接用“你”。
他是真的气不过啊,又气又担心,越担心越气。
“就是因为你心中郁结所致,你说,你犟哪门子犟嘛?对,你是皇上,你硬气,你面子要紧,你就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我就搞不懂了,想就想嘛,放不下就放不下,放不下就去找啊,一个人放在心里郁结算是个什么事?”
“我跟你说,不是我危言耸听啊,长此以往,必定要出大事,这个月已经提前了,并且你还吐血,明显严重了,下个月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若继续郁结于心,隐忍于心,只会越来越严重。”
“我就不懂了,她刚离开那会儿,你说,不想将她逼死,那时她刚滑胎,的确不能逼她,给她养身体的时间是对的,可是,现在都那么多时日过去了,她的身子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难道你就……”
“王德,传朕旨意……拔了樊篱的舌头……”
帝王忽然开口,将樊篱喋喋不休的声音打断。
王德正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去找,什么滑胎,找谁?谁滑胎?骤闻帝王喊他,浑身一震。
樊篱连忙噤了声。
可没过多久,又冷哼了一声。
“拔了我的舌头,看皇上隐疾发作了找谁去!”
黑暗中,郁墨夜拥着薄被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夜越来越静谧,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也越发的清晰,一下一下似乎都能撞进耳朵里。
也让她更加的心烦意乱。
她翻身坐起,又再次躺下,如此反复了几次。
还下床倒了水喝,在桌边坐了许久,再回到榻上躺着,依旧睡意全无。
只要闭上眼就是某人虚弱喘息的样子,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好烦。
上善宫里,一番运功疗伤之后,樊篱趴在温泉池边上喘息。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他几乎真气耗尽。
“皇上……樊篱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这辈子才会被你这样折腾,每个月这样折腾樊篱一次,樊篱绝对会英年早逝……”
帝王盘坐在水中,闭目调息,没有做声。
樊篱一边气喘吁吁靠在池壁上,一边以手舀起一些水扬臂洒在帝王的身上,“皇上,你听到没有啊?快去将你的药找回来……樊篱不想早死,樊篱还没成家呢……”
帝王缓缓睁开眼睛,面上和眸中的血红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苍白。
苍白的脸色,苍白的眉眼。
连两片薄薄的唇瓣都苍白得无一丝血色。
虚弱回头,瞥了烂泥般靠在池边的樊篱一眼,他从水里缓缓站起,然后举步走向池边,拾阶而上。
大概是实在没有力气了,刚上了岸,就坐了下来,喘息了片刻,然后干脆身子一仰,躺在了池边上。
见他如此,樊篱也艰难地爬上岸,然后四脚朝天躺在了帝王的旁边。
池边的台面是用暖石所砌,又加上温泉池里泉水的温度,所以暖烘烘的。
两个大男人上身都没有穿衣服,只着了一条亵裤,背直接贴着台面,也并不觉得冷。
躺了好一会儿,樊篱侧首,见帝王睁着眼睛,望着上空袅袅腾腾的雾气,一动未动,他用胳膊碰了碰他。
“皇上在想什么?”
帝王缓缓收了目光,斜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朕在想,你英年早逝后,该封给你一个什么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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