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如汀愣了很长时间，一时不明白简海溪这番话的意思。
不，准确来说，她已经弄不明白简海溪今天来的目的了。
她以为她这一趟是来问蒋如沫的事情的，结果……是要赶她走了么？
简海溪看着她微愣的神情，顿了顿说：“每个人的人生都要自己拿主意，往后的路不是我们能替你决定的，是走是留……你好好考虑一下。”
蒋如汀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她想她大概知道简海溪说这些话的目的了。
她抬头看了简海溪一眼，对方瞳孔黑白分明，晶晶亮亮，一如她们第一次相见。
此时再回忆起，似乎不管什么时候，简海溪看她的眼神总是这样的，不带鄙视，没有不屑，就像jojo说的，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过去而用有色眼镜看她。
“我今天来也并不是想要你立刻就给我答案，只是希望借着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你可以认真考虑清楚。”
简海溪说完看着蒋如汀有些不在状态的反应，想着还是把话说明白些更好，又继续道：“简单的说就是，到时候如果合作顺利，那么你们姐妹就可以自由了，如果你想和你姐姐一起离开，那我可以让人送你们离开湘城，但是离开湘城之后，恐怕就保护不了你们了。”
蒋如汀沉默了片刻，脑子里闪过这里的所有人，又闪过尤金斯。阎和外面的世界。
她没有意识到即使自己和这里的人不亲近，可是下意识的她就把这里划为了类似于自己的家的存在。
以往世界之大，哪里都是陌生的，而现在，和宽广的外面比起来，这里似乎开始带着一点温暖和熟悉。
沉默了片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还能留下吗？”
“你可以，但是蒋如沫不行。”
简海溪看着她，丝毫的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道。
她最近一直在想营救蒋如沫的这个计划，还有这个计划的后续，如果成功了，蒋如沫和蒋如汀该怎么安排。
想了无数种可能或者不可能的方法，但是最终她还是决定这样做。
毕竟她的身后还有那么多的家人，她不能冒险。
蒋如汀狠狠一怔，心里那片刚点亮的温暖顿时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
明明触手可及，怎么就……碎了呢。
看着她的表情，简海溪眼神微闪，思考了一下还是道：“抱歉，这话或许有些残忍，但我不相信你姐姐。”
“可是……”蒋如汀心里顿时慌了起来，原本放在膝上的手指下意识紧紧绞在了一起，“我不可以让姐姐再一个人的……”
她怎么可以自己在这里心安理得的活着，让好不容易从尤金斯。阎手里逃脱的蒋如沫流落在外呢，她们曾经说好，等从尤金斯。阎那里出来，就一起好好生活的……
简海溪点点头，站起身道：“如果你决定和她一起离开的话，那到时候我会让人送你们走。”
她说完就准备离开，蒋如汀连忙站起来，动作快的甚至差点把椅子带倒。
“简小姐等一下。”她深呼吸了两次才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眼中升起了一抹乞求，看着那个背影道，“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就不能也给我姐姐一次机会吗？”
简海溪没动，也没扭头看她。
蒋如汀咬了咬唇，上前一步恳求道：“如果我保证能看住她，保证不会再让她做坏事呢？能让她留下吗？”
一旦脱离了这群人的保护，尤金斯。阎想要找到她们就太容易了。
不管天涯海角，只要他想，她们是永远躲不过他的……
“真的，我可以保证，一定不会让她再做伤害你们的事。”蒋如汀又道，看着简海溪的眼中，光芒闪了又闪。
简海溪顿了顿，因为她还背着身，所以蒋如汀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到她似乎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微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蒋如汀，我不是圣母，更不是救世主。”
说完，她没再开口，直接走了出去。
屋门大开，身后的窗户里溜进来一缕清风，扬起了蒋如汀脸颊旁的碎发和衣角。
她在房间中站了很久，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慢慢攥成了拳。
——
中午的阳光很大，简海溪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纤长的睫毛微微垂落盯着地面，在她脸上投下了一道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睛中的神情。
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她却走得很慢。
她在想蒋如汀刚才的神情，也在想自己最后的那句话。
慢慢的，这一切最终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随着暖风消散在空气里。
一旦孩子们不在，家里就会格外的安静。
简海溪踏进门，只看见顾辰逸窝在沙发上不怎么专注的玩儿着手机。
之所以说他不怎么专注，是因为面前那台电视同样也在开着，正放着一台综艺。
听见她的动静，顾辰逸朝她懒懒招了下手道：“一睡醒，你们一家子一个人都不见了。”
简海溪笑了一下，放好包包也朝沙发走了过去，顺路揪了一枝葡萄就用顾辰逸的同款姿势窝进了沙发，一边嘲笑道：“是你醒的时间太早了。”
顾辰逸毫不客气地从她手里揪了好几个葡萄，塞进嘴里想了想道：“也就十一点而已，还好吧。”
“你别吃我葡萄，自己去拿，就这么点距离还懒得动。”简海溪护着自己的葡萄，眼睛转了转又道，“你可小心着点，回头我就跟云淩告你的状，说你懒得很。”
“怕你？怎么着那也是我的人，还能胳膊肘往外拐？”顾辰逸哼了哼，同时抬了一下右手。
简海溪以为他还要吃葡萄，手往前一递正想方便他拿，就见他笑了一下，抬手从桌上拿了好大一串放进了简海溪手里。
“怎么不高兴？刚从蒋如汀那里回来？”
简海溪微微一顿，她还以为自己没有表现出来呢。
顾辰逸看着她的脸色，勾唇笑了一下：“这点我再看不出来，你家我是没脸住下去了。”
“也没什么……”
简海溪也不再藏着掖着，回了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朋友不就是用来讨论心结的嘛，她顿了顿，找了个开头道：“就是觉得我这人其实也挺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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