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龄老人过生日,向来有过九不过十的说法,江良征今年已经六十九了,于是家里人决定给老爷子大办一次,毕竟七十古来稀,谁也不能保证,他未来的日子还有多久.
但是大办的坏处就是,说是老爷子的寿宴,其实更像是商界,政界各色任务的交流大会.然而此时最应该出现在其中,在觥筹交错之间和那些大佬们谈笑风生的人,却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啃着鸡腿.
谁看着在宴席上喝得脸色发白还要硬撑着言笑晏晏的江近月,言维头一次觉得一直躲在他们身后从不肯轻易露脸的程昱,是真有先见之明.
“嗨嗨！看那边！”言维拿胳膊撞了撞还在吃东西的程昱,“许坤也来了,他身边跟着的,是不是许若希？”
“看到了,我眼睛没瞎.”程昱吞下一块红糖糕,感觉胃里终于有了点充实感,这才放下筷子,端着被热茶陪着言维一起看戏.
“听过希望集团去年的收益额增长了近一倍,许坤最近也是水涨船高春风得意.听说他已经在计划开第四家店了,你说这一次,他又会选在哪里？”
“城南.”程昱喝了一口水说.
言维把注意力放在许坤身上,可是程昱的注意力,却一直在跟在许坤身边的许若希身上.国外的水土似乎还挺养人,在外面待了一年的许若希看起来比之前更耀眼了,光是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都能在帝都买一套房了.
“许若希是随身携带着小灯泡吗？眼睛都快被她晃瞎了.”言维默默地吐槽,“虽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眼看着一年已经过去了,这小丫头片子现在还过得好好的,你这报仇的速度是不是有点慢啊？”
“慢吗？我觉得刚刚好啊.”程昱摩挲了一下杯口,漫不经心地说,“把你的敌人从最高的地方拽下来,让他感受一下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快感,不是更看得起他吗？”
“啧啧！”言维搓着胳膊将自己的椅子搬得离程昱远了一些,“搞不懂你的恶趣味,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吩咐.”
许若希跟着许坤敬了一圈的酒,心里早就不难烦了,可是脸上却不得不挂着礼貌得体的微笑,耳边还听着那些她根本那就不感兴趣的时政大事和虚伪的吹捧.
她脚上穿着一双7厘米高的高跟鞋,这会儿脚都已经站得没有知觉了,可是身旁的父亲却仍旧和对面那个什么规划局局长相谈甚欢,一点结束的意思都没有.
她无聊地四处瞟了一眼,然后微笑着拉了一下许坤的袖子,轻声对他说：“爸爸,我同学也在这里,我能不能过去找他说说话？”
许坤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然后温声说：“去吧.”
许若希觉得自己得救了,她随手将酒杯递给一个服务员,然后快步地离开人群.
赵子烨多喝了两杯酒,觉得头有点晕,于是悄悄离席找了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点了根烟,刚点上还没抽上两口,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骄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赵子烨,好久不见啊！”
“不是过年的时候才见过吗？”赵子烨连头都没抬,而是掸了掸烟灰说.
逢年过节,赵父总是会在书房里接待许多不同的客人,许若希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因为想着有同龄人在一起更能拉近两家的关系,所以去赵子烨家的时候,许坤带上了许若希.
“听说你爸要往上升了,先提前恭喜你了？”虽然赵子烨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是许若希自认还是做到了该有的礼貌,就连这声恭喜,也是真心的.
“你恭喜错人了.”赵子烨吸了一口烟,青色的烟雾袅袅得从他口中泄出,将他的面目模糊了,让人看不真切,“你该恭喜的人,在那边.”赵子烨往厅里的人群中看了一眼,那些人中有一个是他那个人人都上赶着巴结的父亲.
“都一样.”隔着一层帷幔,许若希将身体微靠在墙上,这样能减少她双脚的着力,也能看得清赵子烨的面孔.
“嘁——”赵子烨嗤笑一声,整个怀南市,谁不知道他跟他父亲关系势同水火,也只有许若希这样的蠢货,才会说“都一样”,“别在我身上白费功夫,我不会照着你们的意愿走的.”他掐了烟,觉得这个地方也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
“什么？”许若希一时没听懂.
“跟我装傻？”赵子烨觉得更可笑了,“你爸带着你上我家,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会不知道？看我老子的那意思,似乎也不反对.不过,你们不是第一个打这主意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听明白赵子烨话里的意思,许若希的脸色先是一白,而后突然又有些微微泛红,她撩了一下头发,然后装作没听懂一般说：“上门拜年而已,还能打着什么主意？如果不是我爸硬要我去,你以为谁愿意啊！”
赵子烨懒得继续理她,他跟许若希从来就没有共同语言,多说一句他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赵子烨准备走人,却被许若希叫住了：“诶,这儿太无聊了,要不要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赵子烨觉得没必要,但是想离开却是肯定的.
“看,许若希跟人离开了.”吃饱喝足了的程昱终于也逃不脱敬酒的命运,江清月带着他,在一桌又一桌的客人中穿梭,也不知道为什么,言维总是能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就出现在他身边.
“那个人你认识吗？”程昱放下还剩下半杯红酒的酒杯问.
“认识,但不熟.”言维说,“他爸自己我爸的顶头上司,不过听说今年要往上升了,去的还是个好地方.”
“之前没听你提起过.”程昱对怀南市的领导班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是对于他们的家庭,还是不如言维了解的透彻.
“因为人家清高,不屑于跟我们这种‘垮二代’来往呗.”言维开玩笑地说,“听说他跟他老子不对付,在家专跟他老子对着干,不怎么讨喜,所以也很少跟着他老子出来,自然不可能跟我们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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