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任，你还是不要跟蔡秃头对着干，他那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给人穿小鞋，没瞧见他才四十多岁就秃头了，憋坏主意憋的。”张小平是从小在家属院长大的，父母一辈跟蔡厂长是同事，多少年来没少发生刮蹭，背地里都叫他蔡秃头。
“想给我小鞋穿，他也得有那个本事。”徐少华冷哼一声，对赵晓蓉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这件事情。”
“不用，明天开会的时候，你带上我就行了，我有证据对付蔡美芬。”
“什么证据？”
徐少华正疑惑着，张小荷来了，把手里的大袋子交给赵晓蓉，“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她想抵赖都不行。”
“好！”赵晓蓉给徐少华看了一眼。
徐少华用特别的眼神看着赵晓蓉，“明天八点半，你在仓库等我。”
第二天，赵晓蓉拎着张小荷给的证据和一袋子损坏严重的残次品布料，在仓库跟徐少华汇合后就一起去会议室了。
纺织厂的会议室是一个很简陋小礼堂，门口拉着劳动最光荣的红色大横幅。
最上面摆着三个长桌子,后面坐的是厂领导，下面的木椅子坐的是工人代表，都是女同志比较多。
“晓蓉，最中间那个就是厂长了。”张小荷偷偷指了指上面那排桌子。
赵晓蓉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三角眼，瘦长脸，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手上还拿着一个印有劳动人民头像的白色水杯。
蔡美芬就坐在他旁边,看见赵晓蓉和徐少华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赵晓蓉，谁让你这个土包子进来的，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蔡同志,注意你的态度,这是我们纺织厂的客户。"徐少华脸色沉了下来。
“什么狗屁客户，分明是个搞投机倒把的坏分子，徐主任你千万别被她骗了。”蔡美芬指着赵晓蓉的鼻子骂道。
“徐主任，我给你提个建议啊！”赵晓蓉无视蔡美芬，用聊天的语气对徐少华说道，“能不能办个普法班，就算不能惠及全厂，起码给领导们普及一下。”
赵晓蓉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什么意思？公然打脸他们厂的领导阶层不懂法？
蔡厂长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
“是该办普法班了，改革开放的政策都已经惠及全国，我们厂竟然还有人说买布的客户是投机倒把的坏分子，存心想让我们厂的布卖不出去吧！”张小荷立刻站了出来。
“张小荷你到底是站哪边的？”蔡美芬气得脸色通红。
“我站在道理这边。”反正她肯定不会站在蔡美芬这边。
“你……”蔡美芬还想吵，却被蔡厂长阻止了，“别吵了，既然赵同志是我们厂的客户，就先坐下吧！”
赵晓蓉跟着徐少华走到台上，坐到桌子后面。
台下的工人都用好奇，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换成一般的姑娘可能会感到不自在，不过赵晓蓉前世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蔡厂长，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们卖给我的布出现这么大的质量问题？”赵晓蓉看着蔡厂长，直接切入主题。
蔡厂长还没有说话，蔡美芬就站起来骂道：“呸，什么质量问题，我们签订合同原本就是销售残次品，你一块钱一斤还想买正品不成？
“你们厂的残次品就是这个样子吗？”赵晓蓉拿起袋子倒在桌子上，一堆染着大量黑色污迹的破布出现在众人面前。
下面坐着的工人一片哗然，他们工厂的残次品都是有些小瑕疵而已，这样严重的差错是不可能出现的。
蔡厂长也没想到这个残次品会这么严重，女儿说自己只搞了一点小破坏而已啊！
“这些不是我们厂的布，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搞破坏来讹诈我们。”蔡美芬根本就不怕赵晓蓉的指控，扭头对底下的工人们说道，“这个女人为了赚钱黑心得很，从我们厂一块钱一斤批发出去的布，她翻四倍去卖。
最可恶的是，咱们正品卖六毛的纯棉布料，她只卖四毛，厚尼龙布卖六毛，棉纱卖五毛，搞得我们的正品布根本没市场，咱们今年奖金这么低，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我之前听亲戚说外面有人卖的布又好看又便宜，原来是她拿咱们的残次品出去赚钱。”
“一块钱一斤批发出去，肯定赚死了。”
“赚了钱还回来骂我们的布差，真是不要脸。”
底下工人议论纷纷，全部用鄙视憎恨的眼神看着台上的赵晓蓉。
张小荷想站起来说点什么，却被张小平死死拉住了，这个时候帮赵晓蓉说话肯定会成为全厂公敌的。
赵晓蓉脸色不变，坦然的说道：“没错，我的确是一块钱一斤，从你们这里批发残次品出去卖。
不过我拿到这些布料以后，请了很多人帮我跑市场，早起晚归去赶集，每家每户去推销，这才把你们这些废弃布料卖出去。
去掉人工钱和运费，我赚的钱也刚够帮我父亲交手术费而已。”
赵晓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你们以前的废弃布料，只能拿来当消耗品或者堆在仓库发霉，是我帮你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就这一个多月，我总共购买了三千元的布料，这些钱发给大家做奖金，总比发布料给你们好吧！
如果你们觉得亏，等合同期限结束，可以卖给别人，咱们市的纺织厂多的是，我也是一定要从你们这里拿货的。”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
“三千块钱？卖了这么多了？怎么财务报表中没有提这件事情？”
“是啊，今年发的奖金都没有提到这个钱。”
“周副厂长，您知道那笔钱吗？”有人问财务部门的周副厂长。
周副厂长心虚的摇头，偷偷扫了蔡厂长一眼，残次品出现属于正常消耗，卖出去的钱不用纳入公款，所以那些钱都进了几个领导的口袋，他也得了不少好处。
“赵晓蓉，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就你一个穷土包子，能拿出三千块钱来？你那么有本事，去市里的织布厂拿货啊，来这里喊什么？”蔡美芬鄙视的看着赵晓蓉，分钱的事情她不懂，还真以为赵晓蓉是个穷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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