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显然是将陆府也迁怒了进去，张氏心中明白，这要是让陆老夫人知道，一定会迁怒到她身上，想到此，对陆菀蘅的恨意更甚，她面上一派恳求之色，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娘娘…”
坐在上首的戚贵妃，面沉如水，手上摇着团扇，连扇了几下，本来就心下烦躁，听到她的动静，停下动作，眼神横了过去，眼底满是警告之意，而后嫌恶的移开眼，不愿再去瞧。
她垂着眼，想到妄图陷害她那个丫鬟，方才这一出，明显是因为陆菀蘅的指证，让慕容纤纤觉得丢了颜面，所以蓄意报复。
轰轰烈烈的闹了一场，反倒被人瞧见，当场指正了出来，连带着她这个出头的人面上都不好看，心里不禁对刁蛮的慕容纤纤生出一丝埋怨。
碍着丞相府，她不能迁怒慕容纤纤，便将陆锦秀斥责了一番，要怪就怪她自己自作聪明。
扫向张氏的一眼带着寒意，她仿佛被人捏住了嗓子，喉头失了声音，不敢再辩解什么，只得赶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垂着头恭敬的道：“妾身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导四小姐。”
戚贵妃身边的宫女走上前，对陆锦秀说道：“陆四小姐，请随奴婢到外间，不要打扰了娘娘休息。”
“什么，不是这样…”
被训斥了的陆锦秀还没缓过神，慌忙跪下，冲着戚贵妃的方向高声辩解，可惜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张氏压抑的眼神看过来，有些害怕，这才噤了声。
宫女在一旁催促，陆锦秀咬着牙，暗暗瞪了陆菀蘅一眼，低着头跟着人走了出去。
“到底是庶女，做的事情就是上不得台面。”
人群中，传出一声嗤笑。
礼部尚书的夫人梁氏，是嫡女出身，当年和庶出的妹妹一同嫁过去，庶妹因为温柔小意，很会讨老爷欢心，她自小被梁夫人娇养着宠大，性格矜贵，自然是看不惯有人争宠，反倒被老爷嫌恶，落了个善妒的名头。
就连庶妹所出的孩子，老爷都爱屋及乌，偏对她的儿子百般挑错，她因为嫉恨，所以对庶出的身份很是不屑。
如今礼部尚书和戚家走得近，她为了讨好戚贵妃，自然是要接过这件事的话头。
周围的夫人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勾着唇，眼神互相交换了一圈，附和着。
“别家的庶女都是安静稳重，少言慎行，陆四小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呢。”
“瞧你说的，陆府的小姐还让你瞧了个新鲜。”
“这府中没有当家夫人教导，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说到这，众位夫人用手帕掩着唇，目光轻蔑，毫不遮掩的瞧向一旁站着的张氏。
女人间的各种手段，混迹内宅的夫人们见的多了，心里跟明镜似的。
慕容纤纤设计不成，却被当场揭穿，戚贵妃因为什么斥责陆锦秀，她们心里都是明白的，却不能说出来，只能顺着戚贵妃的意思，将这件事带过去。
平日里奉承张氏的夫人们，此时也不继续捧着她了，戚贵妃迁怒陆府，只能怪她自己倒霉。
人们小声笑谈着，将张氏当作了谈资，她站在人群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连带着陆锦悦也被人说道，她忍不住向张氏靠了过去，揽着她的手臂，将脸埋在她肩头，咬牙切齿的小声问道：“娘亲，那小贱人怎么还不死。”
张氏拍拍她的肩膀，眼珠黑沉，“别急，以后会有机会的。”
太监们划着船靠了岸，跑进船舱禀报。
原本闭目养神的戚贵妃睁开眼，扶了扶发髻，慵懒着嗓音开口，“本来想着水上凉爽，反倒是沾了一身的火气。”
她余光看了重新梳洗过的慕容纤纤一眼，收回视线，又对一众女眷说道：“时候不早了，该去用晚膳了，江南来的厨子，善做清淡的菜式，正好消消火气。”
说完率先下了船。
一行人跟着到了戚贵妃行宫内专门宴客的琼花楼，内里雕梁画栋，珍宝无数，宫人们点起灯笼，灯光照在墙上的琉璃珠上，映的的整个大厅流光溢彩。
天色还亮着，戚贵妃回了内殿梳妆打扮，女眷们坐在厅内喝茶闲谈，等着开宴。
陆锦悦坐在桌前，看了一眼拿着猫眼石给李安冉讲解的陆菀蘅。
慕容纤纤本来计划的很好，两人都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两位皇子还出言袒护，又让她脱了身，她心中不甘，想到那些夫人们对着她指指点点，手下意识的抓紧帕子，狠狠地攥在了掌心。
“静涵公主到。”
门前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众人闻声看向门口。
一位少女走上台阶，身后数名随侍拎着宫灯跟随着。
她身着精致华美的衣裙，面容姣好，小巧的唇泛着朱红，鼻梁挺秀，尾端上翘的猫儿眼盛气凌人。
待众人行了礼，她扬起下巴，“都起来吧。”
而后迈着步子步入厅内，她相熟的小姐们凑了过去，围做一圈。
“静涵公主？”
“那是赵贵妃所出，三皇子的亲妹妹，宫中盛宠赵贵妃和戚贵妃平分秋色，公主的长相肖母，一双凤眼如出一辙，皇上对她很是疼爱，就是脾性有些急躁。”见她疑惑，一旁的赵墨儿出声解释。
陆锦悦看着众星拱月的傅菁菁，若有所思。
她同赵墨儿也向那边走了过去，等到靠近时，却装作出神的样子，撞到了傅菁菁的肩膀。
“哎呀。”傅菁菁脚下一个踉跄，被宫女扶稳后，转头怒视，“你是谁？连我你也敢撞。”
她身边的小姐小声提醒，“是陆府的三小姐。”
“那个刚回来的嫡女？”
“是庶女。”
“哦，庶女。”傅菁菁拉长着尾音，当着周围小姐的面，略提高声量，“原来是个庶女，怪不得这么不懂规矩。”
听到‘庶女’二字，陆锦悦不禁再一次想起了今日被人指点的窘迫，咬牙暗恨。
她压下情绪，抬起头状似惊慌，有着无措的看着她，连忙道歉，“请公主恕罪，我不是有意要冒犯公主，我是心中想着今日庶妹受罚，心下担忧，这才不慎撞到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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