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再也张不了口了。
苏夏心酸，一路跟着上官青回到小区，进了家。
上官青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是苏夏抱着沉沉的将军，她眼睛有些红肿，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上官青和将军一人一狗的相处模式，如果将军这会儿还活蹦乱跳的，一定会伸出大舌头热情的舔她的脸。
而她也一定会害怕，说不定还会吓得把一把丢开。
将军可能会委屈，躲得远远的，又或者找上官青要安慰，但更可能会当做无事发生，进了家门后独自再找个地方冷静自己怎么没魅力了。
苏夏鼻子塞住了。
“我来。”上官青开完门立刻把将军接了过去，一条成年杜宾有个六七十斤，也为难苏夏一个单薄的女孩子能抱得动。
把将军安置在它的窝里，盖上被子，上官青看向苏夏，视线从她肿肿的眼皮子，到被磨破的手肘和膝盖，再到那断了一根带子的凉鞋。
“你要先洗个澡吗？还是直接上药。”
苏夏垂眼没说话。
上官青没掩饰的叹息一声，去他姐房间里找来一身干净衣服，递给她，“换一下吧，我姐跟你差不多高，应该能穿，你那一跤摔得不轻，洗的时候正好看看身上都哪些地方受伤了，我好给你擦药。”
苏夏一进浴室，就看到自己那双又红又肿，不成样子的眼睛，她沉默的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好陌生，好陌生，然后无力的蹲了下来，眼眶又是一阵湿热。
她回想起自己下车时的失魂落魄，回想穿过街道时耳边刺耳的刹车声和沉闷的撞击声，脑袋像是突然间坏掉卡带一样，不断的循环往复这一段，却又没有任何意义。
直到她在回忆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红灯倒计时画面！
双向车道的街道非常宽，她是闯了红灯，但走的不快，等到路中央，红灯倒计时结束变绿灯，而纵向横向的红绿灯有几秒黄灯的时差，那个车主就算没闯红灯……也一定闯了黄灯！
可是……
闯了黄灯又怎样。
苏夏用力抹了一把脸，她不能因为那个车主嚣张蛮横，就把自己的原因撇的一干二净。等她洗完出来，就看到上官青坐在客厅沙发上，腿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清隽的脸庞表情严肃。
“洗好了？稍等下。”话说着，一心二用的上官却没抬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看，节骨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清脆连续的敲击声直到苏夏走到他身边也没有停下。
苏夏看到一个蓝色的屏幕，跟电脑坏掉变成蓝屏一样，但这里的英文字更小，密密麻麻还红红绿绿的，而且这些，全是上官青一个个打出来……不，应该说是一串串打出来的！
随着一行行代码的打出，页面快速的向上移动，那速度快到什么程度？快到苏夏连看都来不及，眼花缭乱间，上官青已经打下大半页。
上官青有事，苏夏不敢出声打扰，自己拿过印着药店logo的袋子，坐道一旁去看药膏和药片的详细说明。
她的膝盖虽然破了皮，但及时处理不会发炎，所以阿莫西林可以暂时不用吃，刚刚洗澡的时候她有把伤到的地方都小心清洗过，所以也不用消毒。
等擦完药，吃了药片，上官青还没忙完。
客厅里很安静，安静到苏夏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只听见那噼里啪啦巧克力键盘被敲击的声音，她看向上官青，还很年轻的青年表情专注又严肃，很能唬人。
“奇怪。”上官青皱眉，看着满屏的系统窗口和刚刚费了一番功夫入侵的后台页面，他一个个关过去，又搜关键词。
“奇怪什么？”终于有了响动，苏夏立刻过去搭话。
“找不到那个庞成龙当初撞死人的案底。”
“庞成龙？”
“就是今晚那个车主。”上官青把其他没用的后台全部关掉，留几个窗口，全是庞成龙的详细资料，“今年二十六岁，贤郡人，没什么后台，家里有点钱，他爸早些年中了六合彩，算是个暴发户，后来开了个厂，没盈没亏的开到现在。”
“可能他就是随口一说。”
“不是。”上官青沉默，脑海中迅速回忆当时在医院里那二人的神态，他确定那个肥头大耳一根直肠通大脑的庞成龙没有临场发挥这一说，更不会想到编这种事来震慑人，更何况那个瘦瘦的男人立刻阻止，那副紧张样子不像作假。
“算了。”上官青合上电脑，对苏夏说：“你擦过药了？有没有擦不到的位置？”
“就是手肘膝盖，然后小臂这里摩擦了一片，都喷过药了。”
“嗯。”他闭眼仰头，捏了捏山根，有一点没有外露的疲态，“你要给家里人打电话吗？让他们来接你，或者我叫车送你回去，我自己可能没什么精力开车。”
苏夏没说话。
上官青睁开眼看她。
苏夏垂眼，长长的睫毛落下阴影，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着，有段时间没有修剪过的一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感到清醒，那愧疚也更深刻，尽管上官青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却无法配合的真不当一回事。
“对不起。”
她声音嘶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不要道歉。”上官青打断她。
苏夏僵住，抬头看向他。
上官青直视着她的眼睛，“几年前将军救了你，当时你的状态很糟糕，你说你经历了很不好的事，几年后的现在你也同样。”
“将军能救你一次两次，但已经不可能再救你第三次，状态或者心情不好要调整的时候得找对办法，不能这样蒙头在街上跑。”
他说：“我现在不接受你的道歉，将军也不接受，只有你把自己当回事，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任何事都重，将军的牺牲才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在那之前，抱歉小夏，我不接受你任何道歉。”
苏夏瞳孔地震，“我……”
“嘘。”上官青给她比噤声手势，然后说：“明天我要送将军去火化，然后去一趟贤郡市。”
“去找庞成龙吗？”
“去找找相关的线索，他为人处事那么高调，从他狐朋狗友那应该能打听出不少东西来。”
“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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