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挺高的，”傅侑林挑着眉梢，拿过文件袋坐到床边。挨着她，绕开文件袋上的棉线，把东西从里面取出来。薄薄的两页纸，非常简单。
据说四岁时高烧诱发脑炎，到七八岁学龄时确认留下后遗症，智力发育障碍。墨竹差不多就是隔年被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那个时候家底还算殷实，之后因为其父亲嗜赌成性，才渐渐入不敷出家徒四壁。
以致于后来墨竹被迫外出打工帮忙还债，最后去当了女仆。而她怀孕期间，其丈夫的死因据说是再次脑炎，享年二十五岁。
之所以两次脑炎都记录为“据说”，是因为早年看病基本都是私人大夫，或者去小诊所。即便病情严重去到大医院，时至今日连警察都无从查证其病历。
再者并不是个重要人物，所以当初调查尸骸案时也未曾深入过她丈夫的消息。是故，这份资料和微凉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仅供了解基本背景之用。
并且从资料来看，“傻”确实有可能作假。资料里甚至连照片都没有，就和当时的尸骸案时一样，时间过得太久了，什么都非常难找。
微凉无奈地从资料里抬头看傅侑林，他丁点儿伤脑筋的样子都没有，气定神闲地给她削着苹果：“让方海乔帮忙重新调查看看。手头的东西是尸骸案的附属品，现在如果把他当作重点人物，肯定多少能找出被遗漏的。”
也只能再麻烦她了，自己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
病房里的气氛不太好，方海乔稍稍坐了一会儿是不打算久呆的。温玉荷却已经迅速调整回情绪和状态，无视方才不愉快的小插曲，续上先前提及的明天傅爷爷要回来的事儿，邀请她明天就上傅家老宅坐坐。
最后着重补充一句：“我和你说的亲年才俊，也赶在明天爷爷回来之前就回来。”
她如今是真后悔先前敷衍得太没心没肺了，组织了一下语言笑道：“真赶在一天回来呀。其他叔叔伯伯婶婶阿姨明天也都差不多都该到齐了是么？那明天还真是热闹了。”
“我去，我明天一定带上新年礼去坐坐。推了和我男朋友的约会也会先去问候傅爷爷。”
蓝晨晓是第一个对她话语中关键词惊乍而起的人：“乔姐你有男朋友了？”温玉荷自然也是惊讶的，连傅宗义都不禁向她投注去目光。
一下子因为这种事成为三人的焦点，她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也不能完全算是男朋友。就是对彼此的感觉都还不错，在接触中。”
蓝晨晓像小猴子似的，一下子窜到她身边：“昨天怎么没说？今天就突然冒出来男朋友了，你该不会是为了推托家里人给你介绍的对象撒谎的吧？”
后面自然是熟人之间的玩笑话，说完她便自顾自乐呵呵地笑，朝温玉荷揶揄：“姨妈，我就说乔姐有的人是人追。只不过眼界高，所以一直没看上，咱们傅家的哥哥们是没福气喽。”
吃完早饭的傅宗义秉着张一贯不苟言笑的脸，哼哧着插了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乔乔这么好的姑娘，白白被不识货的东西耽误十多年，你说的那个，女人就没见过几个，怎么懂得照顾老婆？别再把人给继续耽误咯。”
“确实是我们傅家没有福气，”温玉荷终归是为方海乔感到高兴的。语重心长道：“看傅爷爷不着急，年前没空，年后来也行。你的终身大事要紧，既然好不容易看对眼，就趁着假期抓紧时间好好相处磨合。三观和性格匹配，是最重要的。”
“嗯嗯，我明白的傅伯母，”她的眉眼笑得弯弯的。
蓝晨晓从旁掩嘴轻笑，侧着手在嘴边，假意和她讲悄悄话：“乔姐，你可是我妈的半个女儿。她没机会对我和表哥唠叨的，都在你这儿絮絮啦。”
话一顺嘴出口，她立马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提及了傅侑林，急急闭了嘴去瞄傅宗义的表情。他有什么表情？不苟言笑的脸越发不苟言笑，只不过没有再像方才那般直接出声发脾气。
病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又不太好，温玉荷这回倒没有再拿事怼他。微察觉他的脸色似的，无恙地继续叮咛方海乔：“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的主意都特别大，喜欢自己做主。但其实我们这些长辈也并非完全迂腐不通人情，如果真觉得不错，早点和家里人通气。参考参考他们的意见，否则两方消息不对接，很容易产生误会的。”
站在她身后的蓝晨晓偷偷冲方海乔挤眉弄眼，两人都听出她的这番话，总结的都是傅侑林和季微凉两个人婚姻之事的经验。
告别之后，依旧是由她送出病房。当然，其实完全没有送的必要的，蓝晨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话要单独询问。
“乔姐，你和我嫂子是不是有接触？”
猝不及防，她怔忡，不瞬狐疑：“什么和什么？”
“你不用隐瞒我了，”她明晰道：“你来这里帮的朋友，就是我嫂子吧？我刚都遇到我她了，她受伤了，就住在这个医院里。”
她用这一小阵子功夫都在心里理顺了，后知后觉为什么微凉要特意强调“即便你认为对方口风非常紧也不行”。后知后觉她碰到她时为什么一点不惊讶，也不像上回在陵园里那般客套地问一问她为何出现在医院里。
当然在想通之前，可以理解为微凉清冷疏离的性格所致。但如果方海乔作为中间人，一切就更解释得合乎情理了。
她不作声，蓝晨晓做了个缝嘴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不会多嘴。随后甜甜地笑了笑：“不过，你们真的是要憋死我，我真的超级好奇我嫂子失踪这几个月究竟怎么回事儿。你又是怎么和我嫂子接触起来的？难道她去过洛城了么？”
方海乔眼皮一跳，这丫头平常看起来迷迷糊糊的，敏锐起来的时候还是特别敏锐的。
“晓晓啊，有什么话我们等之后时机对了再聊。不是我们自己的事，少好奇比较好。”蓝晨晓本也没指望真能从方海乔嘴里撬到话，闻言瘪瘪嘴：“你们的秘密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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