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兰从头至尾咬死住不松口，她竟然没有丝毫地动摇。她自己都难以想象，自己能够做到那般坚定。要知道，这是在傅侑林还没有给她一套具体说辞的情况下。
若换作以前，随便露个昧的痕迹，随便在她面前吐一下，都足以令她产生无数不堪的画面和臆想。这种坚定，是源自于她对他爱她这件事的坚定么？
或许吧，只不过，这个从患得患失到坚定不移的过程，实在太过痛苦。敛了敛思绪，她没什么表情地问：“那你到底解释不解释？”
他轻笑着，勾了勾她挺秀的鼻子：“当初的事情，是她自导自演的。”
“什么意思？”
“她怕拿捏不住我，故意让沈行妤帮忙找了一批人演戏，好让我愧疚。因为我导致她受伤，那以后的日子里就算不爱了，我也不能轻易抛弃她。哪知道沈行妤故意让人毁了她，那时候就发现她野心不小，怕掌控不住就假戏真做了。”
他单只手肘撑在她的颈侧，驻着他的脑袋看她：“那些人其中有一个没死，躲在外面好几年不敢回来。后来走投无路了，知道我们在查他，就回来找了沈修，前因后果都说了。”
“你们早就知道了？”她有些惊讶，“为什么一直不说？还有，你之前告诉我沈若兰不仅为你一人所用，背后还有另外两方人马。现在其中一方是云晓曼，剩下的最后一方是谁？”
“很难猜么？”
确实非常容易猜，甚至可以说根本不用猜。她心中其实也早有想法，只不过差他的一个确认。
“你父亲，”她说，“他要掌控你。你的若兰小姐真有能耐，能够帮你把人都给周旋妥当了。”他惩罚性地啃她一口，表达对她的阴阳怪调的不满意。她疼得拧起眉，推搡他的身体。
“你可真受重视，”她轻嘲。“你随便找个女人，同时成为几方人的目标。”
“还不是因为当时的傅太太有本事，别人轻易利用不得。我难得露出个能够被插针的缝，大家才都盯着。说到底，沈若兰被重视，全都是沾了你的光。”
凝着眉，她不答反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这种包藏祸心的女人，你觉得该怎么处置？”傅侑林挑着薄唇，闲散的笑意不改，幽深的眸底蕴有阴冷。“光就她践踏你的那几句话，足够她死千百回了。”
微凉平静：“行了，不用来这种虚的。”
“哪里虚？”
她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你的心意我领了。”
轻吁一口气，她直接帮他打盘算：“北月星的立场并不坚定，我并非故意破坏沈若兰在你身边的作用。我敢让他来看戏，就是心里有把握能够再动摇他。”
“所以，他那里我会再做思想工作，沈若兰被你反间的事，暂且不会透露给云晓曼。这样的话，她如果对你还有用，你也尚能掌控住她，就接着用。”
傅侑林凝注她，眼眸很深，深而复杂：“老婆……”她倒没什么波澜，她深知他不会杀她的。而且他肯定猜到，她今天不是单纯地因为吃他的醋而不计后果地宣示对他的所有权。
她不仅仅在威慑沈若兰，掐灭她对他的觊觎之心，更是在做给北月星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是傅侑林对她的信任。信任她不会乱来，因此没有阻止她今日所做的一切。
当然，他也不敢阻止。他在感激她的体谅，更在感动她的为他着想，微凉从他的吻里体会得一清二楚。
“你心里有没有在窃喜？”
“窃喜什么？”他一懵。
她弯唇哂笑：“若兰小姐可是个非常爱慕你的女人，整个人都属于你，为了你背叛了另外两个主子。”
他稍抬眉梢：“她爱不到，只能瞎蹦跶。”
“爱不到么？”她哂意渐浓，“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出事之前你护着她，什么中枪之后还不忘给她擦眼泪。难怪在医院里她情不自禁去偷偷吻你，你如果没有做出让她误会的举动，她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把芳心许给你？”
她这完全是先理智地处理完该处理的正事，紧接着来和他细细算感性上的账。
“我的错，确实是我以前看走眼了。”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用力蹭了蹭：“我承认，在医院里被你撞见她偷亲我之前，我对她多少是有点怜悯和愧疚的。”
“怜悯她什么？怜悯她的出身？又愧疚什么？愧疚你利用她？”她质问。
“不完全是你所以为的那样，”他笑得无奈，担心越说越错，干脆不多提之前，而肃色明确他现在的态度。“没有怜悯，没有愧疚，她的所作所为罪无可恕！我刚刚说的话也是真心话，她确实应该死千回万回！”
微凉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语出讥嘲：“她所做的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就该她自己的选择负责。又当又立，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洗白一切？”
她看着他，眼里带讽：“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男人的怜悯，才让那些女人没脸没皮心安理得地做自以为高贵的小姐。”
“她今天有一点说的是没有错的，从本质上来讲，我以前确实和她一样，也是什么都能牺牲的。但她大错特错的是，我比她有自知之明，我从不自诩自己是干净的。也从不认为我当初为了撑住公司出卖自己就是有苦衷的，就可以因此原谅我自己。”
“你够了，”傅侑林喝止住她，“扯到你自己身上来做什么？”
她修长的眉尾轻轻挑起：“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随便拎出来当作例子举一举，论述我的观点罢了。”
“那也不行，”傅侑林拨了拨她的头发，口吻命令，执拗，坚持，不容置喙。“就算你自己已经看得很淡了，也不能随便拎出来。”
她未吭声。“听见没有？”傅令元折眉，问她确认。
微凉不置与否，只是将她刚刚未完的话讲完：“至于愧疚，就更没必要了。还是那个道理，是她自己选择来当眼线的，那么就要认清楚自己被利用的价值。眼尾斜着，她对他冷哧：“你一个霸道总裁，同情心倒是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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