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知道内情，又查到什么了？”她狐疑地问。
“没什么，你这么敬重她，说她坏话你肯定听不进。就当她是好人吧，我是恶人。这么想你心里会不会舒服点？你就当我抢了季氏，你一开始就破产了没留住，这么想是不是心理负担没那么重了呢。”
沈修看了看桌上的水果，别有意味道：“有的事情不要光看表面，你以为的好人不一定是好人。行了，你休息吧，想那么多没用。”
她相信他不需要编造什么谎言来骗她签字，若是想要强的，不废吹灰之力。也许是有什么隐情，又怎样呢？都不在了，去计较奶奶是不是好人有什么意思。
他深深看她一眼，未再多言。进入停车场后，便敏锐地察觉身周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缓着步子行至自己的车前，旁边一辆黑色车子的后座车窗在这时降了下来，露出傅侑林轮廓分明的面容。
见是他，沈修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于周围转一圈。原本处于戒备状态的手下得到示意，全部暂且按兵不动。继而他看回他，淡淡一笑，“昨晚受气了吧，跟你说了不用白费功夫。”
“没办法，大的小的都要顾。”傅侑林单手驻在车窗上，冲他斜斜一勾唇。驾驶座上的左溢下车，走远了些距离，明显是去把风。
沈修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看他利落地从车里下来，关上车门，随意地往车身上一倚，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抖出一根烟朝他面前递。
他轻轻睇一眼，没有接：“谢谢，戒烟了。”
“看来北月枫对你很有作用，烟都为她戒了。”傅侑林的语气颇有些嘲弄，边说着手拐回去，转而把烟送进自己的嘴里叼住。打火机“啪嗒”一声，他稍稍垂下头，靠近手中的打火机。
沈修就那么看着，多年兄弟了，这点习惯还不知道他嘛。看着他点烟，看着打火机熄灭，吞云吐雾。用力一吸火星就格外明显，随着他松开烟嘴呼烟圈而又暗淡。
他始终挂着淡笑，透过灰色的烟雾看他，也不主动问，耐心地等他。
傅侑林又深深地抽了一口，边呼着气边问：“北月枫你带回去了？”
“你听谁说的？”他反问。
“北月漓想把人要回去，让我做个中间人，和你沟通沟通。”
沈修不以为意，“什么时候你成为他的兄弟了，过来传话，给你什么好处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他又沉默地抽着烟。少顷，他抬腕看了看表：“不是，你算好了时间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表演抽烟给我看？”
“如果我说是呢，”他似笑非笑。
“小微和你的事情外人参与不好，她不会签字的。我说过不用劝她，你不听。”
傅侑林的一根烟抽到头，丢到地上拿脚尖用力地碾灭。再抬眸：“我给了她一份季氏的法人代表更换申请，你帮忙一起劝她签字。”
“你觉得她肯听？”沈修轻嘲，“我的建议你听不进。”
他笑了笑：“所以你故意放我进去，感觉我说破嘴皮子也没用。”顿了一下，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还是，另有所图呢？”
他眸子极轻地眯一下，他也未就此再多加探究，回到正题上：“你明知道签不签的没有任何意思，多此一举。我刚才见她问过她了，她还是坚持己见。”
“为什么不把黎曼君的所作所为告诉她？”傅侑林双手抱臂，倚靠车身更近些，两只脚在地上自在地交叠。“她这么坚持就是为了她奶奶，什么心血不心血的。你把当年的事情说破，她会理解的。针对季氏是因为他们做的不厚道，不是你舍不得这根线。”
沈修的笑意敛起，表情微冷：“她只会认为我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诋毁死去的人，适得其反。再说事情过去这么久，哪有证据去说明什么。你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所以宁可被她误会也不解释，就是怕弄巧成拙。好家伙，让我去做黑脸，你捡现成的便宜。”
“你当初收购就有你的目的啊，为的就是整垮季氏，拿捏在你的手里随便怎么玩。所以在知道微凉是你妹妹时，你还是毫不留情要吞并公司。现在说不过是把一开始的目的说清楚，算不得现成的便宜。”傅侑林不放弃游说。
“人心在所难免存在亲疏远近，黎曼君待她不错，就算她心里有数相信了，也不会去做落井下石的事情。另外，你的沈若兰膈应在那里不解决，是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了吧。有些事情自己可以碰，可绝不允许自己的亲人牵扯进囫囵。我不管她对你感情怎么样，光就这一点，我就不会同意你带她回去。”
沈修的神色难得严肃，“你如果真心为她着想，就不该促成收购案。说到底还是为了你的私心，你的优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曝光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多想一层。跟你说了行不通，偏不听。”
一番话完，空气里安静下来。傅侑林的站姿未变，脚尖还颇为悠闲地继续在地上戳着几分钟前他丢掉的那个烟蒂，笑意未减。
“你会劝的，她是你妹妹，你很清楚怎么做对她最有利。由着她性子想干嘛就干嘛，这次的车祸可不就是你惯出来的。”
沈修的表情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那是我疏忽大意了，我会小心。她为什么会出车祸，你不明白？”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不知不觉缩短了距离。面对面地相视而立，颇有对峙的火药味儿。
左溢不时回过来瞧瞧，感觉停车场里一触即发，随时都会爆发战争。做好了准备随时迎上去，却不料两人同时放下剑拔弩张，错开眼神，却是谁都未再言语。
沈修理了理衣领，举手投足间十分优雅。傅侑林则直接拉开车门坐回车里，重重地关上车门。摇起车窗，丝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真实情绪。
左溢忙不迭奔回来开车，车厢内的气氛很差。安静得他喘气都不敢太用力，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探一眼自家老板的脸色，离医院老长一段距离，都依旧不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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