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被苏茉看破，晏清老脸一红，他没有说话，胳膊肘放在小桌板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从这里到云南，要一天的时间呢，二十四个小时，这要怎么过？
反过来看苏茉，倒是悠哉。跟她一起来的是个大个子男人，看样子是军人出身，对苏茉很照顾，言行举止也很恭敬。晏清看不透他的身份。见晏清打量自己，枭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我介绍道：“晏老大，我，肖毅。”
“那个，我这边，方俊，杜飞。”听得枭一介绍自己，晏清便指了指自己这一行的两人。不得不说，晏清是道上混的人，就算是坐青帮第一把交椅，在一起出任务时，身上没有一点居高的傲气。
出任务，搞不好是生死与共呢！
枭一笑一笑，没有再多说。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大堆的食物，鸡腿、鸭脖子、鸭翅膀、啤酒是德国黑啤，全是火辣辣的吃食。晏清看在眼里，简直就惊呆了。这女孩子，是生错性别了吧？
苏茉将啤酒一人扔了一罐，最后一罐递给目瞪口呆的晏清，问道：“要不要？”
不要告诉她，苏茉是看不到晏清眼中的鄙夷的。苏茉根本就不屑理他，她将啤酒罐往晏清面前一置，自己拿了最后一罐，拉开易拉罐，和枭一碰了一下，一仰脖子，灌了一口，抓起一个鸭翅便啃了起来。
那吃相，实在算不上好看。晏清见过太多的美女吃东西，斯文的，典雅的，个个都矜持得很，细嚼慢咽，尽量把这么一项生理需求做得有品位一些。可在晏清的眼里，那些或高贵，或清雅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比的上苏茉。
她或撕，或咬，或嚼，手也糊得油乎乎的，可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那么洒脱，不带一点做作，率性得如天边的云，带着不一样的风采，直逼人的心扉，让人挪不开眼。
“干杯吧！”有些不喜晏清的打量，苏茉朝晏清举起啤酒杯，打断了他的思绪。
“干杯！”晏清显得有些认真了，他深深地看了苏茉一眼，和她碰了碰啤酒罐，也学着她的样子，狠狠地灌了一口。
火车晃晃悠悠，车上，非常吵闹。这是华夏除了公交车之外，最密集的场所了。天南地北的人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风土人情交汇，资讯漫天飞。晏清吃饱喝足，便有些烦了，再看苏茉，已经卷了被子准备睡觉去了。
苏茉要是睡了，那他怎么办？这青天白日的，晚上夜又长，时间真正是难打发。“苏茉，你去过南省没？”
火车是开往大里市的，要从那里去往缅甸。苏茉顿了一下，有些明白晏清的意思了，一笑，道：“那里别的不多，蛇很多。孔雀、大象、菠萝饭，漂亮的姑娘，想聊什么？”
“说说蛇吧！”晏清道。大象、孔雀，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晏清自然是不感兴趣的；漂亮的姑娘嘛，要聊也不能和苏茉聊。云南和缅甸，都属于亚热带地区，草木茂盛，气候潮湿，正如苏茉所说，别的不多，就属蛇多。
苏茉一笑，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很久，才道：“总之去了之后，不要随便杀蛇，蛇这玩意儿，又叫长虫。大林子里头，厉害的东西很多，一猪二熊三老虎，这些东西，打死就打死了。可长虫不一样，你杀死一条，会有一群来找你报仇！”
“哐当！”苏茉抬起眼皮子，见方俊手里的半罐子啤酒掉在了地上，洒出来小半瓶。他惊得都不敢去捡，“有这么厉害吗？”
晏清早从苏茉的神色中看出了异样，故作不信地一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茉已经回过神来了，那个故事，曾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讲给她听的。那一年她只有十二岁，在亚马逊被伙伴背叛，她亲手杀了那个孩子，心里正难过呢，被十八岁的他找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给她讲了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没什么不可信的！”苏茉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在铺位上坐下，她的腿屈起，双臂环抱着膝盖，脸埋在上面，道：“东北那边有五大仙，狐仙、黄仙就是黄鼠狼，柳仙便是大长虫，灰仙是老鼠，白仙是刺猬。大长虫属于其中的一类，民间叫它小龙，用来镇宅子，镇山，镇水，算得上是瑞兽了。猎人什么都猎，惟独不猎长虫。其他的东西杀了无非就是中邪，大不了一死。可长虫，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杀一条，漫山遍野的都来了，不光咬死人，一个村子的人都能给你屠尽了。缅甸这边，有一条沧澜江，沧澜江里便住着一条蛇王，沧澜江流域两侧的地盘，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蛇王。到时候去了，你们都知道了。”
晏清听得唏嘘，这种奇闻，听起来像野史，可从苏茉嘴里讲出来，却绝对是惊悚。他对沧澜江暂时还不感兴趣，反而对苏茉说的蛇群报复，屠尽一村子的人，感兴趣，便问道：“说说那个故事吧！”
苏茉沉默了很久，最后长吁了一口气，道：“是一个伙伴告诉我的。后来，因为我的离开，我们再也没有见面了。他叫秦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苏茉眼中的很了不起，是有多了不起？晏清突然对那个人很感兴趣了。听到苏茉的故事慢慢铺开，他们这一个卧铺间便显得格外安静了。
“那是一个慌乱的年代，人和事都变得很荒唐。在所有人的眼里，心里，人是最大的。战天斗地，无所不能。村子，就在南省的边陲，紧靠着缅甸的地方。便是这里，也没有逃过那一场浩劫。那个年月，到处都在搞水利建设，大修水库。南部的山多，修起来也就格外不容易。要把山炸开了之后，在山底下挖。”
炸山很危险，那个时候，火药什么的，不像现在这个时代，有这么高的保险系数。搞不好就把自己给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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