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德音拼死将他拦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了,你要去哪里?!”
“我是军人!我不能死在榻上!”章邯按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从身前推开,“来人!取我铠甲!”
“不行!你不能去!”德音不依不饶,死死拽着他的后腰不松手,“你若要去,带上我!”
“战场生死一线,你不要胡闹!”章邯没了素日的温柔,寸步不让,却没想到德音亦是不肯退步。
“你要为国捐躯我不拦着!但你不能违背和我的誓约!你要带上我,否则今日休想迈出此门一步!”
二人正争执地不可开交,门外忽然窜进一个人影,如利箭一般破空而来,直接抱在章邯腿上。
“义父,母亲说您病了,您怎么样?好些了吗?”
听着这童言稚语,章邯一愣,焦躁的情绪顿时冷静了些许。他将蒙彦拉开一些,俯下身子摸着他的脑袋:“义父没事。”
“真的吗?”蒙彦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话一出口,鼻尖一红,眼泪滴滴答答掉了下来,“义父,您千万不要死啊!父亲还没回来,您不能死的……”
“阿彦,不许乱说话!”容兮追着他气喘吁吁进了门,一把将他拽到身边,满是歉疚地朝章邯道歉,“小孩子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章邯摆摆手,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童言无忌,他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容兮悄悄瞄了德音一眼,见她一句话也不说,面容惨淡,眼圈泛着红,似是呕着气,便宽慰似地点了点头:“想来你还有正事要办,我就先带阿彦回去了。”
“嗯,好。”章邯努力保持着镇定,见这母子二人将要出门,忽然又唤了一声,“容兮,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会派出一队精兵,就算杀出血路,也要将你们母子平安送出去。”
容兮愣了愣,暗自抹了一把眼泪,转回头时脸上依旧漾着些笑意,仿佛方才听到的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事情:“好,我知道了。”
待这母子二人的声响渐渐远了,章邯才幽幽叹了口气,将德音拉到身前:“对不起,方才是我没能控制得了自己,对你发脾气了。”
德音满腹委屈,撇过头去兀自掉泪。章邯心如刀绞,转到她面前,伸手将挂在她脸颊上的泪滴轻轻拭掉:“别生气了,我向你赔个不是。可你也该理解我,生死攸关,将士们御敌于外,我怎能心安理得躺在这里?”
“我没有生气!”德音狠狠抽了抽鼻子,将他的手拍了下去,“我理解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想拦着你,我也拦不住你!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是……城防外皆是汉军,那里太危险……”
“我是怕死之人吗?!”德音紧握着他的手,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与其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牵肠挂肚、坐立难安,不如让我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危险!”
章邯实在拗不过她,又不忍再见她难过,只好做了妥协:“好,我答应你,你和我一起去。不过,到那里之后什么都要听我的,千万不可逞强!”
“我知道!我就待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说!”德音得偿所愿,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你稍等片刻,我这就亲自替你更衣!”
在德音的陪伴下,章邯登上了高高的城楼。城楼下是漫山遍野的汉军,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他默默观察着汉军的排兵布阵,号令严明、井然有序,竟比当年的秦军毫无逊色。
章邯明白,自己这一次是遇上了强敌。而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复国的最后机会,也在汉军如虹士气中化作了泡影。
巡视完毕,章邯的心情可谓五味杂陈。回到王府,他如坐针毡,犹豫半天,终于坐到了书案前,蘸墨提笔。
“你这是……?”德音不解,看到他落笔写下的抬头,更是困惑,“你要写信给刘邦?”
“是。”章邯点点头,重重叹了口气,“方才我看过了,汉军军纪严明,布阵天衣无缝,想要突击将蒙彦母子送出去已是不可能。我只能试着给刘邦写封信,希望他看在昔日我曾放过他一命的份上,保这孩子平安。我不会说出阿彦的真实身份,只说他是我的义子。刘邦想要获得秦人的支持,必不会滥杀无辜,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得试上一试。”
将蒙彦交给刘邦,本就不是万全之计,若非走投无路,章邯也不会出此下策。德音上前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刚要开口就听门外一声通报。
“将军!城外汉军遣来特使,说是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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